撇去第二天醒来的头疼,昨天的那一晚上可以说是过得挺好。
沈封信哪怕是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起来还是那样精神焕发的模样。林晚歌换好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沈封信已经在客厅喝着茶。
“醒了?把这个先喝了,解酒的。”
林晚歌接过,喝完之后忍不住笑了笑:“您还真别吹,您这酒量……我确实是喝不过。”
沈封信笑了笑:“昨天是我放纵你了,之后不会再让你碰酒。去吃早餐吧,趁中午来临之前,我们要去一趟。”
林晚歌点点头,走到餐桌前吃了些早餐,又在沈封信的注视下,勉为其难地将那杯难喝的牛奶灌了进肚子之后,才算圆满。
再一次站在纪凝初的墓前,林晚歌已经多了一种叫思念的东西。不舍渐渐淡去,仿若她哪怕是死了,只要不再受世事折磨,也算得上一件美事。
“以后……常回来看看她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她一定也很想念你。”
林晚歌将花放下了:“我知道,我也很想她。”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沈封信在思念爱人,林晚歌则是在思念亲人。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沈封信才从思绪中逃离出来:“我们走吧。”
林晚歌点点头,跟着沈封信上了车。也没立刻走,但是停留的这一点时间,沈封信和林晚歌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看见了林晨。
沈封信的眼睛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似乎要将林晨整个人都射穿一般。
林晚歌轻轻地拽住了沈封信的胳膊:“别冲动。”
沈封信看了林晚歌一眼,目光终于柔和了些。
林晚歌隔着车窗看着他,好久,她才道:“您在车上,我去。”
沈封信没说话,但林晚歌感觉到他同意了,挪开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拉开车门下了车。大概是没想到林晚歌还会折回来,林晨在见到林晚歌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诧异的:“你……你们……”
“我们没走。”
林晨盯着林晚歌看了很久,视线渐渐地移到了沈封信的车上:“那他……”
“我没让他下车。”
林晨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没有资格来看我妈。你走吧,真的,别打扰我们的生活可以吗?若是我方才没拦住沈封信让他直接下来了,你就是没被那群高利贷的人打死,你也得被沈封信废了半条命了你知道吗?”
“那天……那群人有没有伤到你?”
林晚歌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出于关心,还是只是想要减少自己的愧疚。所以她没搭理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那天,我看到你胳膊上有伤。”
林晚歌停了脚步:“拜你所赐。”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晨没再说话,林晚歌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于心不忍,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过没关系。从小到大,这种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也对,你从来没关心过我……算了,再见。”
林晨没跟上去,也不知道隔着车窗林晚歌跟沈封信说了什么,沈封信没让林晚歌上车便驰
车而去了。
林晚歌折回到了纪凝初的墓前,将林晨放上去的花还给了他:“拿回去吧,我妈真的,不
想见到你的。”
林晨的目光有些黯淡:“那……晚清还好吗?”
还能惦记上林晚清,大概良心还没被磨透。林晚歌轻轻地笑了:“您要是真关心她,也能
去看看。当然,林阿姨大概不想见到你,为了晚清,我们谁也没告诉她,你回来了。毕竟你
一出现林阿姨就被绑架。林晚清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给她过几日安生日子,可以吗?”
林晨愣在原地没说话,林晚歌实在不想再搭理他,转身走掉了。
只可惜,墓地距离沈封信的家有点距离,她更不想让沈封信来接她。借着这个机会,还不
如自个儿在外面放松一下。
给沈封信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之后,林晚歌便什么也不想,沿着路一直走,大概去哪儿,她
也不知道。总归不会走丢就成。
凉坊的风景确实很好,走得累了,便找了一家咖啡店坐着,碰巧有书,便寻了一本随意看
着。一个多小时被打发了过去,想起跟白诺年还没联系,便照惯例地给他发了条消息:“你
怎样了?晚清呢。”
白诺年这会儿在陪着林晚清,手机也没开静音,震动了两下之后他便看了看,瞧见是林晚
歌的消息,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晚歌?”
白诺年点了点头。
白诺年看了消息,也给林晚清看了一眼,林晚清笑了笑:“只可惜,意识太晚。现在觉得
有这样的一个妹妹,真好。”
白诺年回了消息,将手机放好之后,将林晚清扶了起来坐着:“现在知道了,也为时未晚。
晚歌真心想你好,你现在,也知道她的真心了。”
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只是林晚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医生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没有办法的事。林阿姨每每都在夜里哭,白诺年会安慰几句,尽管那样并没有什么作用。
林晚歌准备从凉坊回来的那一天,临上车之前,接到了白诺年的一个电话。那边有哭声,
林晚歌听了便闭上了眼。
终究还是等来了白诺年的那一句:“晚歌,晚清……走了。”
林晚歌放下手机,说不上自己到底什么感觉。原本以为,林晚清死的那一天,她可能会抱
着白诺年哭,可能不顾形象地大哭,不一定是为了林晚清,更像是为了自己十几年的青春。
但现在坐在高铁上的林晚歌只觉得自己什么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更加没有想哭的冲动,而是
可怕的平静。
你要的自由……解脱,总算得到了。
林晚歌轻轻地闭上眼,可能是阳光有点刺,刺得她哪怕隔着眼皮都落下了一行清泪。仿佛
就在这一个电话之间,她的十几年,和林晚清挣扎的十几年,终于结束了。
而那天,阳光真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