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歌没跟沈封信抬杠,应了一声便乖乖地走到了餐桌前。尽管那些早餐对于林晚歌来说有些难以下咽,尤其是那杯纯牛奶。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之后给沈封信扬起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沈封信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了伤口,那道红痕也没有消下去的迹象,整得沈封信的脸色又开始不好了:“这要是真消不下去怎么整?”
“怎么会?”林晚歌不大在意地摆摆手:“只是一道痕迹,总比……”林晚歌顿了顿,用一种让沈封信都觉着无言以对的态度道:“总比断手了好得多。”
沈封信没搭理她,给她裹上了之后起身拿钥匙:“你跟我贫嘴顶个什么用?待会儿见到白诺年的时候,我看你怎么说。”
林晚歌挑挑眉,跟着沈封信出了门。
也不知道白诺年昨晚有没有睡好,到了白诺年的住所,林晚歌按门铃不过两声,白诺年便开了门。
不能怨白诺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hi林晚歌裹得跟猪蹄一样的胳膊,毕竟那实在太瞩目:“怎么回事?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事的吗?”
林晚歌笑了笑:“有什么,总得进去再说。”
白诺年让出了一条道,看见了林晚歌身后的沈封信,朝他点了点头:“沈叔叔。”
沈封信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摆出一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的样子:“我就不进去了,我送她回来。对了,她的伤口有点重,你看着她一些。”
交代完之后,沈封信便转身走了。
白诺年关上门的时候,林晚歌已经坐在沙发上,用那只不大利索的左手倔强地玩着手机,哪怕动作很慢,似乎也完全不会扫了她的兴致。
白诺年颇为无奈,走到她身边坐下,又拿过了她的手机:“怎么回事?”
林晚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便讪讪地说:“按道理来说,昨晚确实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在撤场的时候大意了,被人抡了一棍子。我当然是下意识地用手挡,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往我脑袋砸。幸好,伤得不重,林阿姨也没事,我也伤惯了,大不了,先废几天。”
白诺年就她这样的言语,险些要一巴掌过去了。哪有人这么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哪有女孩子在谈起生死的时候摆出一副‘大不了’的样子?
可是他越想给她一巴掌,就越是下不了手。
是心疼她的,也不明白……不明白,这么多年,她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多年,怎么还能这么善良。
“你去救她我没意见,毕竟那是你的亲人。但是晚歌,别人未必真的把你当亲人看。”
“我知道。”
林晚歌回答地很认真,但结束之后还是回以一笑:“他们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管不着的。我管不着他们,他们也管不着我。她是我的亲人,我要去救她,理所当然,就这样。”
白诺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林晚歌面前,再奉劝什么都像是在表露自己的无情无义一般,末了,白诺年只能问了一句:“疼吗?”
说不疼都是假的,所以林晚歌没直接回答,还是说了那句:“没事。”
白诺年只得很无奈地看着她。
林晚歌冲他笑,他就实在没了办法。
“行了,对着我这样的一个伤残人士,您就稍微温柔一点好吧?”
林晚歌还不忘朝他眨眨眼,他越是无奈,林晚歌便是越是得意:“行了……我们去医院看看晚清吧。”
白诺年没拒绝,愣是不敢牵林晚歌的右手,所以只好牵着她的左手:“晚清现在情况真的算不上好的,所以……医生一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林晚歌没看他:“哪怕是最后一程……也得让她开开心心地走不是?她已经很痛苦了,这么多年,苟延残喘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白诺年没搭话。
在他心里,林晚歌实在是那种把所有人的考虑到了,唯独不会想想自己是如何如何的。
“行吧,你说去,那当然去,我不会拦着。”
林晚歌和白诺年到医院的时候,难得看见林阿姨还守在林晚清的病床前。
林晚歌推门而入,见到林阿姨的时候也没提昨天的事,只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林阿姨。”
“晚歌……”
林晚歌只是点点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晚清好些了吗?”
林晚清还在昏迷,她现在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林阿姨噙着泪水摇了摇头。林晚歌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拍拍她的肩膀:“阿姨,想开些。”
“我知道,晚歌,你是好孩子。”
林晚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好孩子,总觉得好孩子这三个字跟自己如何都是沾不上边的。
“林阿姨,我们出去聊聊?”
她没意见,谁都不想打扰这样安睡的林晚清,出去的时候,林阿姨深深地看了白诺年一眼,林晚歌朝他点点头:“诺年,你……”
“我知道,那你们去吧,我陪着她。”
林晚歌点点头,用那只左手拉着林阿姨走到了外面的长廊。
“还……很疼吗?”
林晚歌一边诧异她会这样关心自己,一面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笑了笑:“不疼是假的,但也还好,终归没出什么大事就行。您也要对自己好一些……林家暂时不要回去了,哪怕您在医院待着,也总比在林家安全得多。”
“晚歌,你恨你爸爸吗?”
林晚歌不知道她为何胡忽然这么问,但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得知那人还没死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他害死了纪凝初。
别的都可以不恨,唯独纪凝初。
“林阿姨……我恨他。别的我都可以原谅,但是因为他……我和我妈再也没见上面。阿姨,我不骗你,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沈叔叔把我妈葬在了凉坊,那回我去看她,站在她的墓前……阿姨,我那会儿觉着,我终于回家了。”
林阿姨站在那里,看着林晚歌的笑容,仿佛自己过了一个世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