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关心过林晚歌。
她不知道，林晚歌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只觉得……在听到林晚歌用一种释然的语气，缓缓地说出那一句：“我觉着，我回家了”的时候，觉得莫名的心酸。
“对不起……晚歌，真的对不起。”
林晚歌反倒笑了：“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们没欠我。阿姨，记得，万事小心。我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再找上门来，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回来。”
林阿姨没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
在林晚歌和白诺年跟她告别的时候，林阿姨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这一个拥抱林晚歌其实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了。
白诺年和林晚歌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晚歌拉着白诺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其实这里也没有那么冷漠。”
“走吧，你这个大猪蹄子站在这儿，也算是亮眼的。”
林晚歌撇撇嘴，没搭理她。
没走几步，林晚歌难得跟白诺年开玩笑，没想到却被打扰了。
“你好……我想问一下，住院部是在这儿进去吗？”
林晚歌顿住了脚步，看了那人好一会儿，不知怎的，竟觉着有些眼熟：“哦，对，从这儿进去，二楼往上就是了。”
“谢谢。”
那人穿得也有些落魄，白诺年便也多看了几眼。
林晚歌感觉到了那人似乎不大舒服，便扯了扯白诺年的衣角：“走了。”
白诺年点点头，立马移开了目光。
上车好一会儿，林晚歌才缓缓道：“不知怎的，总感觉……总感觉刚才那人有些熟悉。”
“是吗？我只觉得他有些奇怪。”
林晚歌没搭理他，觉着有些累了，便闭目养神。白诺年瞧了她一眼：“最近怎么了？总见你睡觉的。”
“精神跟不上了，大概是未老先衰。”
白诺年调了车载音响的音乐，很熟舒缓。林晚歌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将她吵醒了。
仿佛从梦里惊醒一般，抓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显示，揉了揉眼睛，按下了接听键。
“林阿姨？”
林晚歌没听见回应，只听见隐隐的哭声，林晚歌朝白诺年摆了摆手：“阿姨，怎么了？出事了吗？”
白诺年将车靠了边。
“晚歌……你爸，你爸回来了，现在在医院……”
林晚歌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那人的脸——是了，怪不得会有熟悉的感觉……那是她爸！
林晚歌安抚了林阿姨几句，挂断电话之后便让白诺年开车回去。一切来得很突然，导致林晚歌就连发抖的时间都没有，反而很理智，拿着手机给沈封信打了个电话：“沈叔叔，您现在在忙吗？”
“晚歌，怎么了？”
林晚歌很庆幸地概括了一下今天的经历，沈封信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了一句：“等我过去”便将电话挂了。
林晚歌和白诺年赶到医院的时候，林阿姨和那人在长廊上，可能已经经历过一番争吵，过路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林晚歌顾不得其他，走向前去便将林阿姨护在了身后，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难得还记得扯出一抹笑：“我就说，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眼熟。这么多年不出现，现在又出现做什么？权当你死了不好吗？！”
“晚歌？”
林晚歌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都变了一种让她觉着恶心的味道。林晚歌不看她，而是伸手牵着林阿姨：“阿姨，您先进去看着晚清吧，她不能有人打扰清静。”
林阿姨没听她的。
“……晚歌，你进去。”
“什么？”
林晚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身旁的林阿姨，只见林阿姨朝她笑了笑：“傻孩子……昨天你进来救我的时候，你没想过自己，那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林晚歌不说话，低着头。
好在林阿姨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拍了拍林晚歌的肩膀：“进去吧，跟诺年一起进去。”
林晚歌不肯动，林阿姨也不勉强，走到那人面前：“林晨……你出来一下。”
林阿姨绕过白诺年和林晚歌，拉着那人出去了。
林晚歌一直盯着他俩的背影，死死地盯着。直至消失了才缓缓收回目光，目光稍微柔和有了一些：“诺年，我们进去吧。”
“那人……”
林晚歌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变了变，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先不说，进去吧。”
白诺年没有再问，推门而入的时候，林晚清还在昏睡中。
沈封信接到林晚歌的电话之后便赶了过来，这会儿也到了医院，进门的那刻瞧见林晚歌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晚清看。
“怎么了？”
林晚歌揉了揉太阳穴：“林阿姨把他带走了。沈叔叔，我有些不放心，您和诺年在这里，我去去就来可以吗？”
沈封信原本不想，但细细想来，这原本就是林晚歌的家务事，与他、白诺年都没有关系。便点了点头：“你去吧，别让他伤了你。”
林晚歌没说话，深深地看了白诺年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林阿姨把林晨带到了后院去，那里的人相对少一些，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丢脸，也没那么难看。
“你还回来做什么？”
林晨很落魄，也变了很多。在他们的印象里，其实林晨是一个很干净，翩翩公子型的。哪怕后来生活没有那么顺畅……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你还好吗？”
林阿姨瞪着他，没回答。
林晨又问：“昨天……那群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提起昨天，林阿姨便来气。
“呵，”林阿姨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会给我们找事啊……当初一走了之，我权当你死了算，晚清病重，你也不知道。我不怪你不怨你……可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继续伤害这个家？林晨，你怎么不去死？！”
昔日相爱的恋人，最后成了‘你怎么不去死’，多可悲？
林晚歌没靠近，站在远处看着，都觉得可悲。
想起她妈死的时候……她不在身边，这个男人，更不知所踪。
想起昨天……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没变成残废？
林晚歌窝着气，手握得很紧，死死地拽着那种。
“我……我没有办法……我……”
林晨哽咽了，林晚歌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朝他们慢慢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