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人嘲笑打女人的杨木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上拉着一根绳子,连在他身后跟着的人身上。这人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见过水了,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馊味儿。
程宽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手边立马多了一块帕子。
立在他身边的保镖面无表情的双手捧着一块手帕,等着他取。
“越来越会琢磨我的心思了。”程宽勉强笑着说了一句,伸手拿过他的手帕,叠了两下,在口鼻处挡住。
“老板,人带来了,味道……”杨木也是吸着一口气,在距离程宽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就赶紧停住了,移开身体,把身后的陆曼曼暴露出来。
这是陆曼曼被那群人关到小房子里以后,第一次被带出来。被一步步带到这个长走廊的尽头这间黑洞一样的房间,她心里害怕极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见的还是个熟脸。
“怎么?是不是没想到还会在这里再见到我?”程宽捂着口鼻,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看到这个女人,脑子里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一些往事,譬如这个女人像解剖小动物一样,用刀划开手脚,划烂了脸,最后冷眼旁观着一条生命痛苦不堪,血流而尽死亡。
要不是亲眼见了,谁能想到那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女,会随身带着刀,像个虐待狂一样,眼都不眨的把锋利的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呢。
陆曼曼听见他的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上次和刀疤脸来这个赌场,她就见过他一次,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他,那个当年被他杀了的男人,现在,他是要回来报复她吗?
陆曼曼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问道:“你,你为什么没有死?”
程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安静的屋子里,他的笑声简直比她看过的最最恐怖片里面的笑声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就像地狱里阎罗勾魂的邪笑。
陆曼曼被他的笑声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程宽笑够了,才变回面无表情略带着些阴沉的样子,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陆曼曼的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最后,压低了声音,带着诱惑的味道说道:
“你让我死了啊,你忘了吗?当时你亲眼看着血流干了,等着人咽气了才走的?你忘了吗?你忘了忙?”
他压低了声音,像幽灵一样重复着。
陆曼曼一个劲儿地摇头,喃喃自语,“不,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他没有死……”
程宽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自我安慰,语气残忍的说道:“不,他死了。你亲眼看着他死的,你忘了吗,血流到了你的脚下,沾到了你的鞋子上,你的白裙子上,也沾满了他的鲜血,你忘了吗?忘了吗?”
程宽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一字一顿的重复着。
陆曼曼很快就迷失了自我,抱着膝盖缩在地上自己个自己争辩,一会儿说自己杀了人,一会儿又说自己没杀人。
程宽就这么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滔天恨意。
“老板。”杨木怕他失控,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程宽听见他的声音,猛的转头看向他,一双丝血通红的眸子丝丝的盯着他,杨木被他看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还记得我让你保管的那个箱子吗?”程宽看了他许久才移开眼睛,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甚,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平时嘶哑了不少。
杨木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当年老板最艰难的那些日子,确实交给了他一个大木盒子,语气郑重无比的让他好好保管。因为那年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他的记忆还很深刻。
杨木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什么一样,惊愕的看向地上跟疯了一样的陆曼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和小未有关系?”
“嗯,你把人和盒子一起丢到警察局门口,亲眼盯着警察把人带进去了再离开。”程宽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陆曼曼一眼,“你该感谢我弟弟,他不喜欢我手沾鲜血,否则,你早就死了。”
说罢,把捂口的手帕随意的往她身上一丢,决绝的离开办公室,踏出去的时候,声音冰冷的道:“这间办公室好好的给我唰三遍,不要让这个女人脏了我的房子。”
……杨木和程宽身后跟着的保镖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等到人走了,杨木才冷冷的看向陆曼曼,一手拎着人,边走边道:“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恭喜你了,下半辈子白色的那栋好房子就是你的归宿了。”
程宽出了赌场以后,突然有些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沿着小路走到河边,洁癖惯了的人,竟然就那么在河边的台阶上坐下了。
“老板。”保镖把手里抱着的衣服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走远一点,我静一会儿。”程宽抬起手,向后摆了摆。
保镖默默的退开,把这一处静谧留给了他。
程宽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河面,脑子里全是些理不着头绪的胡思乱想。
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年他的弟弟从学校里回来,神采飞扬的告诉自己他喜欢了一个女人,再到后来死在帮派内乱中,死状惨烈。
若不是当初路边有人经过,看到了她那张脸,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弟弟,没用死在尔虞我诈的内斗中,反而死在了最喜欢的女人手里。
这么多年,证据确凿了,人也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多想亲自动手,让她千百倍的偿还。
程宽抓起一把泥沙狠狠的摔进河里,接着,是一把接一把的泥沙,不停的被抛进河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他重新站起来,自己往前面走。
保镖只不远不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敢上前打扰他,亦不敢随便乱看。
等他磨蹭到车子边的时候,程宽已经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了。见他来了,掀了掀眼皮,道:“回家。”
“是。”保镖低着头上车,发动车子,把车子开上大路,匀速朝着进城的路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