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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欧娜的记忆里，这几个月，就像是兵荒马乱一样。
如小果和孟萝跳江，苦搜了半个月，也只找到了孟萝的尸体。
孟萝被捞起来的时候，手上还紧紧的抓着一件斑驳的外套，那是那天出门的时候如小果穿的那件。
接着又找了两个月，如小果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无处难寻。
所有人都知道，她多半是已经死了。只有戚慕白，还在心里守着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念想’。
戚慕白在花园别墅那间曾经为两人的孩子布置的婴儿房里消沉了两个月，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走了出来。
紧接着，SVE开始进行迟了两个月的全面的大清洗，那些时刻侵蚀着的蛀虫被清理，从国外和业界吸引了众多有能力的人。身为SVE现任总裁外加所持股份最多的戚慕白凭着一个人，顶住了来自戚家，董事会，股东三方的压力，把一切都扛了过来。
外界皆叹，SVE现任掌权者在商界的眼光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感情上，也肖似其父，成了一个情种。
有了工作的麻痹，似乎能让他暂时忘掉那些藏匿于记忆深处是痛苦。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戚慕白工作起来也是越来越不要命，短短几年间，生生带着SVE创下了别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赶超的高度。
戚慕白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整个人也变得冰冰冷冷，近他三尺，就能感受到入骨刺心的寒意。
……
时间一晃五年而过。
深夜十点，整栋SVE大楼，唯有顶层还亮着的两间办公室。
“总裁，已经十点了，老夫人打电话来催了。”菲欧娜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自从夫人走了以后，总裁就再也没按时下班过。
就这么下去，还能承受得起几年啊？
“十点了啊？”戚慕白茫然的抬起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缓缓的把手缩回来，垂眸看向手腕。
手腕上套着的是一只廉价表带都开始掉皮的女士手表。
这些年，一直待在戚慕白手上。
这是他不敢再回那栋充满他们之间回忆的别墅以后，唯一的念想。
菲欧娜见他又开始走神了，忙开口打断他，“总裁，老夫人说今天白小姐去了花水湾那边。让您早点回去。”
戚慕白眼眸动了动，看向她。
“白琳来了？”
“是的。”菲欧娜微垂着点点头，言语间对这个人实在不想谈起太多。
奈何，这个人，又是少数能让戚慕白起情绪波动的其中一人了。
可在她看来，总裁就是把白琳当成了夫人的替身。
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
这白琳，也就是个空有一副皮相，内涵上却是不及夫人分毫。
尤其这些年，每次看到她在戚慕白跟前模仿着做的那些事，菲欧娜都恶心厌恶之极。
因着对这个人没有好感，以至于每次在同一个场合撞上这个人的时候，她都尽量的避开，保持着客气疏离的态度。
对于这个女人的野心昭昭，她只是一个下属，无力劝说什么。只是偶尔想到如小果，心中也会生出些许怅然。
“回吧，这段时间盯的这个项目，辛苦你了。”戚慕白说着，已经关了电脑，起身穿衣了。
这几年来，全公司上下，也就菲欧娜在戚慕白面前，还能得两句辛苦之类的话了，别人，是与他共处一室都能被冻死冻结巴的。
观看每月一次的董事会，半年一次的股东大会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下楼，整栋大楼都安静如鸡。
这几年来，这已然成了常景了。
出了公司，最显眼的地方站着来接戚慕白的司机，是当年如小果的保镖之一的小白。
这些年，他已经逐渐的取代了老李，成了戚慕白的专属司机了。
比起从前，他倒是阳光了不少。开车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两句话了。
“小白，辛苦了。”菲欧娜站在戚慕白身后冲他打了个招呼。
“菲特助辛苦了。”小白也不顾着戚慕白在场，先和菲欧娜打完招呼以后，才对着戚慕白打招呼，“戚先生辛苦了。”
说罢，利索的打开车门让戚慕白上车。
“时间晚了，你也上来吧。先送你回去。”戚慕白从车里探出脑袋道。
菲欧娜咬着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惶然了一下，也没推辞，直接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无话，把菲欧娜放到她现在的居所以后，才开着回花水湾的别墅。
那是从花园别墅搬出来以后，现在的居所。
……
比起平时，别墅里多了些人气，老远的就能看到房子里灯火通明的，也不知是在热闹什么。
戚慕白的车刚刚停在院子了，就有一个金色短发，长相和穿着都酷似洋娃娃的女孩儿蹦跳着跑了过来。
戚慕白恍惚间想到了当年他每次下班晚了如小果这么迎接自己的场景，看着那双酷似的脸，他竟是有一瞬间，把她认成了她。
晃神间，人已经跑到了他面前，双手举着一个盒子，大声道：“慕白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生日快乐。”
“生日？”戚慕白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即恍然，今天还是他的生日。
白玉裹着披肩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两人，许久才开口：“臭小子，干嘛站在院子里发呆，冻傻了怎么办？”
“阿姨，慕白哥哥这么聪明，怎么会冻傻了呢。”白琳回头冲着白玉挤了个鬼脸，玩笑道。
白玉也不想说什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进屋了。
她这个人向来护短，对着这张和她儿媳妇儿相似的脸，她是怒不起来的，可也欢喜不起来。
都说戏如人生，她演了一辈子的戏，拿个替身睹物思人的事儿，她还干不出来。
白琳吐吐舌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跟着戚慕白身后，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不对了，为什么原本对她很客气的白阿姨怎么就一下子变了脸呢？
这几年戚慕白都不曾过什么生日，连饭，都很少在一张桌上一起吃。
主要是不想，看着身边那个本该有人的位置空着。
今晚的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有些如鲠在喉。
白琳看看白玉，再看看戚慕白，心知两人是想到了那个她没见过面的，慕白哥哥的妻子伤心了。
白玉没吃几口就上楼了。
戚慕白也跟着出了院子，去了那处暖房。
白琳悄悄的跟在戚慕白身后，远远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埋怨那个连死了，都要一直霸占着活人的记忆的人，把明明该大喜的日子，硬生生的弄成了萧瑟孤寂的味道。
要是，陪在慕白哥哥身边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她就好了，白琳心想。
末了，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里却是多了几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