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一条没有几个人走过,已经长满杂草的小路。
段痕与南宫涵并肩站在小路中央却不再前行,因为他二人的去路,此刻已被一个人拦住。
一个人,一个横卧在路中的大汉,这大汉身材魁梧的简直不像正常人,小路宽不过五尺,左右满是三尺多高的杂草,这人横卧路中却有一丈跨度,其身材之巨大,可想而知。
“阁下是谁,为何拦住我们去路?”段痕上前问道,原本他们可以绕路而行,但段痕如何看不出这人是有意在找自己麻烦,既然对方已经发难,自己如何能不接招?
段痕在问,那人却没有回答。
段痕又道:“能睡觉的地方有的是,阁下为何偏偏要在这里歇息。”
这大汉仍不说话。
南宫涵道:“阁下如肯让开,我二人自当感激不尽。”
那大汉却死了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段痕又上前一步,厉声道:“尊驾若是还不肯让开,就别怪我动粗了。”
那大汉却好像是个聋子,即便是听到这话仍是不移不动,连眼睛都未睁开。若不是看到他因呼吸而微微隆起的胸膛,段痕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段痕已欲拔剑,南宫涵却阻止道:“我们绕路便是,多伤人命始终不好。”
段痕却道:“难道你看不出他有意要找我们麻烦,就算我们绕路,他还是会拦着,即便是他不拦,那路上也一定还有别人要阻我们。”
南宫涵道:“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
段痕道:“若是咱们身上没有这东西,说不定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这东西,当然就是那枚巨卵,那最后的希望。
南宫涵道:“即便如此,也不该杀人。”
段痕道:“不杀他们,他们迟早会杀了我们。那些人,你和他们讲情义,他们却只讲利益,若是你的存在会有损他们的利益,这理由就足够他们杀了你。”
南宫涵当然知道段痕的话不假,但面前这人与他们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冤仇,若是眼睁睁看着这人死在自己面前,它却始终有些于心不忍。
段痕一把推开南宫涵,右手拔剑,剑光划出一道弧线,弧线尽头随即盛开一朵血花。
他流血,段痕却也在流血。
这一剑当真砍在了那壮汉身上,但这一剑却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不足三寸长的伤口,不但短,而且浅,浅的就好像被林中的树藤划破一般的伤口。这一剑段痕虽未尽全力,却也使了五分力道,五分力道足以开山劈石,但砍在这人身上却竟然只是如次轻伤。
反观段痕,他的虎口,此刻竟已裂开。原因,却是他砍在那大汉身上反震己身。
大汉受伤,流血不过一滴,段痕受伤,血却仍未止住。
如此看来,段痕的伤反而比那大汉的伤更为严重,而这便是段痕这一剑的代价。
而在一旁的南宫涵看到这一幕,却不知是该为段痕而惊愕,还是为那大汉而庆幸。不过好在他是南宫涵,他同时也已知道,这大汉绝对是一个棘手的家伙,而且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家伙。
一击不中,段痕虽然恼火,心中却也不免惊叹:“这家伙的皮好结实,虽然比不上那个白衣人,但如果想砍了他却还真需要废些功夫。”
南宫涵似看出了段痕心思,上前说道:“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刀枪不入,却也一定有一个罩门,只要罩门寻到那罩门,他这钢筋铁骨也就不攻自破。”
段痕道:“说得容易,那你说他的罩门在哪?”
南宫涵道:“凡是这等修为,罩门所在不外乎五处,眼睛、咽喉、下阴、脚心、腋下。只要我们一处处试过,不就知道了吗。”
段痕道:“也好,那就先从咽喉下手。”
这让人言语往来,就好像两个厨子在研究面前这条鱼该怎么料理一般,而这大汉也当真好像一条鱼一般,根本听不懂甚至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鱼至少还会游,他却连动也不动。
段痕提手便是一剑,这一剑也当真刺向那人咽喉要害,但这大汉却仍是不闪不避,段痕这一剑眼看就要刺中,他却仍不为所动。
陡然,段痕剑锋一转,这原本刺向咽喉的一剑却刺向这人眉心。眉心虽是死穴却要比咽喉坚硬得多,甚至比那人腰腹都要坚硬得多,段痕这一剑同样只用了五成力道,他难道不知道五成力道根本不足以伤到这人吗?
他知道,原来他知道。
当他这一剑刺中大汉眉心之时,南宫涵同时出手,剑指直冲却并非直接刺向那大汉身体,而是点向星杰剑柄之上。段痕出手只用五成功力原来是因为南宫涵这一后招。而且若是他这一剑运足十成力道,只怕南宫涵不但不能助他一臂之力,更会被其反震之力所伤。所谓盈不可久,便是这般道理。
两人联手合击之下,段痕这一剑当真此入这大汉脑中。原本这样的伤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死上一回,而正当南宫涵为其惋惜之际,这大汉竟然站了起来,单手握住星杰剑刃,就好像拔掉手上的倒刺一般拔出这原本该要命的一剑。
长剑被丢到一旁,段痕却居然忘记了那是自己的剑,让他为之愕然的,是这大汉的伤口,那伤口居然没流一滴血!
段痕问道:“你看到了吗?”在这里他当然只能是问南宫涵,只是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大汉眉心的伤,似是在等着那里什么时候能够流出血来。
南宫涵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感叹道:“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不是怪物,”一女子的声音说道:“他是我的丈夫,只不过他已经死了。但我不舍得他,所以我又让他活了过来,而且现在的他比起以前的他,更加的听话了。”
南宫涵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又一老妇正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难道他就是刚才说话的人?难道他就是这大汉的妻子?
有人说过了七十岁的老人就已经半截入土了,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这老妇人简直已经被土埋到了脖子。这老妇不但老,而且矮,不单纯是矮,而是直不起腰来,弓的犹如虾米一样的腰让他这原本就不足五尺的身材看上去只有三尺,三尺都不足,站在那身高近乎一丈的大汉身边,简直就如婴儿。这婴儿手里拄着一根红珊瑚拐杖,走路的时候也总是低着头。不是她想低着头,而是她根本抬不起头来。
走到那大汉身边,轻身一跃,体态竟是无比轻盈,不偏不倚的正坐在大汉肩头。此时老妇人眼中却闪出少女一般的媚色,娇嗔道:“死鬼,这么不听话,又跑来这里和别人打架,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声音甜的如蜜,而且是混了糖的蜜,不但甜而且腻,只是这蜜里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让人忘记了它的甜,它的腻,却只记得它的恶心。
南宫涵看着这老妇人一脸媚态的样子,他的胃已在收缩,不知何时便会忍不住吐出来。而段痕,已经吐了出来,吐得直不起腰,吐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几乎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那老妇见到段痕这般反应,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恩爱,你说是不是啊,死鬼。”说着这老妇竟然在那大汉脸上亲了一下,见到这一幕,段痕几乎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老妇却有些不悦,道:“我说小子,我们夫妻恩爱,你在一旁这是什么意思?”
段痕正欲说话,南宫涵却抢话说道:“我这朋友最近胃口有些不好,方才是您的夫君拦住了我们二人去路,我这朋友脾气又不是很好,这才与这位发生了些争执。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老妇却道:“你说你这朋友胃口不好,胃口不好该是吃不下东西,他怎么在吐?难不成是怀孕了。而且你说是你这朋友与我夫君发生争执,你是不是欺负我老太婆眼力不济,难道我没看见是你两人联手伤我夫君的吗?”
南宫涵道:“前辈眼光独到,在下佩服。但却不知前辈要怎么样才肯作罢此事?”
老妇道:“也简单的很,只要你们留下那枚蛋,让我老太婆解解馋,这事便算罢了。”
段痕冷笑一声,道:“是谁派你来的,屠善无间还是第十二暗。识相的就快点让开,不然我让你和你的夫君一样,变成尸体!”
老妇怒道:“竟敢拿我夫君开玩笑,看我不杀了你!”手中拐杖飞掷而出,段痕用剑鞘将其格挡一旁,随即掌心吐力,将星杰吸在手中。而这时他才看清,原来那老妇掷出的并非整根拐,而是一截剑鞘,因为老妇手中,此刻居然握着一把剑,剑原本藏在拐杖里,那拐杖自然也就是剑鞘。
“你也会用剑?”段痕问道,问的时候嘴角居然还露出一丝笑意。
老妇道:“不但会用,而且用的很好。”
段痕却道:“有多好?”
老妇道:“你见到,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