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话要同他说的,他也不会记得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可以,让我好好地看看他。”
青阙微微颔首,“在天亮之前,你看吧。”
“嗯。”
月挥虽有些意识,但他到底还是青阙,那些生出来的独立意识并不强烈。
月挥对白惊月的爱意全部源于青阙的对白惊月的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爱白惊月,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爱,他很迷茫。
月挥那双眼看着白惊月时,青阙感受到到自己心里如被撕开一般。
同一个魂魄哪怕撕成两半,一方剧痛之时,另一方也会有所感觉。
月挥和青阙目光都落在白惊月身上。
看了许久,月挥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救不了他,到时候怎么办?。”
“没有万一。”青阙语气坚定,心里却没谱。
月挥眸子移向青阙脸上,看到了青阙也有些动摇。
他继续问道:“你不敢想是不是?要是失败了,你也死了,以后谁来保护着他,以后谁来替他扛天罚?”
青阙不敢再看白惊月,眼睛转而望向远方。
他叹了口气:“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若不将我一半魂魄融给他,夙愿一死,他就死了,难道要我去找他原本的魂魄?他的魂魄早在他还是胎儿之时就被他父亲焚了。”
月挥道:“所以这件事说到底你也没有把握。”
青阙道:“当年麟炎之所以能救他,是因为那魂魄经过八十一道特殊禁咒,因为他们是血亲,如今的你我不一定能行。”
月挥一听情绪激动起来,他斥责道:“那你还贸然使用此法?”
青阙终于将自己藏在心底一千多年的想法说出来,“但只要在夙愿死的那一刻护住他的魂魄不散,夙愿的魂魄就会归到他身上,到那时魂魄完整,他会获得新生。
但要护住他魂魄不散很难,除非一命换一命。”
月挥对白惊月和夙愿的了解还停留在青阙撕裂魂魄以前。
他一脸不可置信:“什么?难道他们还能再成为一个人吗?”
“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他和夙愿只能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死了,魂魄才能聚齐。
当年麟炎拿到的只是真灵魂魄,所以本体一死,他也就跟着没了,因此天道才非要他死不可,因为他死了夙愿不会消失,而是得到一个完整的魂魄。”
月挥叹了口气,“要是他们都能好好活着,不存在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好了。”
青阙无奈地苦笑道:“只要夙愿还在这世上,惊月的天罚便无穷无尽,直到他……不得好死,天道要保夙愿,所以麟炎不惜一切代价逆天而行,一次一次地欲将夙愿置于死地。
保护自己的儿子虽说是人之常情,可这件事究其原因,本就是麟炎的不对。我都已经永入轮回替惊月去死了,但凡他有一丝良知愿意收手,这一切不会发生,六界不会生灵涂炭。
夙愿什么也没做错,却被逼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要他的命,我也于心不忍。”
当年白惊月拎着鸭子被贬三十七重天时,青阙看见白惊月的第一眼就喜欢,他想将白惊月关起来养,他将白惊月捉去九十九重天,让白惊月天天在自己面前打滚。
月挥还在看着白惊月,天已经快亮了,白惊月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兴许是睡够了,便化回了人形。
他迷迷糊糊地喊道:“青哥哥,疼——”
青阙怕他发现月挥,便暂时将魂魄合二为一。
他俯下身轻声问道:“哪里疼?”
白惊月手指着疼的地方:“这里……”
“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青阙将他的手拿开,待手中冒出温柔的光芒来后,将手放在白惊月疼地地方。
白惊月满意地抱着青阙的手睡了过去。
天边已经翻着鱼肚白,拖不得了。
青阙对白惊月施了催眠术,以保证他不会随便醒来后,才将自己的魂魄分裂。
月挥再次出现在青阙面前,“开始吧。”
青阙点了点头,月挥化成一缕光缠于青阙指尖。
青阙将手指抵在白惊月额间那红如朱砂一般的复生印记上。
复生印记亮起了柔和的光芒。
青阙开始念起咒语,很快月挥那一道青绿色的光渐渐与白惊月复生印记的光混合在一起。
强行融魂的过程并不顺利,青阙毕竟要永远失去那一半的魂魄。
哪怕他心里是愿意的,就算他是拱手相让的,他还是下意识地地抗拒。
神体的抗拒甚至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青阙只能死死撑着。
随着融魂的疼痛程度加剧,青阙脸色越来越难看,面色苍白如雪,没一点血色。
他很快就七窍流血,疼得眉毛紧紧蹙着。
天光已经大亮,青阙总算强行将自己的那一半魂魄送进了白惊月神体中去。
方才月挥便在担心万一失败又该怎么办,果然失败了,融魂没有成功。
白惊月真身还没长大,若是强行将魂融合,只怕他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或是强烈排斥而死。
但好歹已经将魂魄送进了他体内,哪怕不能融合,将来万一有什么意外,月挥也能护着白惊月魂魄不散。
如此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青阙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后,抱起白惊月回了月牙山。
才将白惊月放到柔软的床上,青阙便晕了过去。
白惊月睁开眼时,入目的便是青阙那张苍白得不成人样的脸。
他慌忙地拍了拍青阙:“青哥,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昏迷中的青阙一听到白惊月的声音,下意识睁开眼。
人还没彻底醒过来,就问了白惊月一声,“惊月,是不是肚子饿了,等等我,我马上起来给你做吃的。”
白惊月听到青阙还能说话,总算松了口气,“看来是受内伤了。”
“好好歇息吧,我不饿,也饿不死。”白惊月将发带解下来蒙上青阙的眼睛,生怕他被窗外得阳光晃了眼睛,睡得难受。
将发带绑好后,白惊月咬破手指,在血珠冒出来之时将手指放到青阙口中去,为青阙治伤。
这些年每次都是青阙看着白惊月入睡,白惊月从未见过他睡着的样子。
白惊月的手轻轻抚摸在青阙的脸上,这样近地看,他才彻底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生得有多好看。
从前他就觉得青阙长得比自己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好看到让他色心四起。
但白惊月那时候跟青阙每天横眉瞪眼的,从未仔细看过。
后来又因为肩上有太重的担子,心里压了太多的事,哪怕日日同起同卧,他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看。
万年不照镜子的白惊月手中破天荒拿了个镜子,他想看看青阙的脸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从前白惊月没有在意过,如今拿着镜子一瞧,他似乎是要逊色青阙几分。
青阙这模样就算与夙愿比,也是不相上下的。
白惊月扔开镜子,“天啊,草率了。”
在白惊月认识的断袖里,容貌略胜一筹的都是被压的那个,到他这里竟反过来了。
白惊月又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就不该那么轻易从了他的,如今也没办法了。”
青阙不敢睡太久,稍微清醒些便逼着自己醒来。
见白惊月一脸愁容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心中暗道不好:“不会是发现我又做了什么吧?”
“惊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青阙心虚地道:“我真的只写了十本,没有更多的了。”
白惊月躺下来,自己钻到青阙怀抱里,“谁跟你说这个。”
“难不成你在我睡着时把我报复了一顿?”青阙说完才发现,怀疑所有人都会害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白惊月道:“我倒想报复你,但看在你生得好看的份上就算了,我不是你那么小心眼的人。”
青阙解释道:“我不是小心眼,我只是怕失去你。”
白惊月想到向来都是青阙为他做这做那,他什么都没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麻利地翻下床,就要去做饭。
走出几步才记起来,青阙每次吃完什么,嘴上虽从不说,但白惊月看得出来他会不太好受。
白惊月只好打消了念头,走了回来。
在月牙山又住了两日后,白惊月才想起来许多年没有见过追意了。
他与青阙一同去了海底妖王宫,追意还是七八岁的模样。
见白惊月和青阙来了,她本想冲上去,却想起这两个没良心的从来没有记得自己,便生气地跺了跺脚,不理睬他们。
“你们还来干什么?你们两个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白惊月道:“你这小白眼狼,连你爹我都不认了吗?”
追意冷哼一声,“哼!”
两人连哄带骗许久,追意总算愿意搭理他们。
沧海一听白惊月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要事赶来。
“陛下!”
白惊月回过头,看到沧海时,一眼便注意到她双眼又肿又红,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他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沧海,“擦擦泪吧。”
沧海要强,从未在他人面前这般狼狈过。
她调整好情绪后,才道:“太子殿下都失踪数月了,我也四处找了数月,一直没有找到他,陛下可有线索?”
白惊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派了影卫在满世界地找,甚至连魔界都去过了,没有找到,兴许是我又做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躲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