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右相,一切便可解释得通了。
传说,当年濮阳家称帝,与夏侯、澹台两家立了血咒,虽然不知道具体究竟是什么,但是逍遥山庄将扶岚抓去,询问她如何解除血咒,若是澹台靖说的是真的,夏侯骥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中有人并不想让这个血咒继续绵延下去。
谢承祗很快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同你让渺渺难过,与离开南关,有什么关系?”
蓟怀旌皱着眉,有些拿不准一般地说道:“我觉得此事有些诡异,而且……我再想关于这个胎记的事情,竟记不起从前我究竟有没有这个胎记,为了走一步看一步,我便答应了同他们一起来京都。”
“澹台靖不会蠢到没有确定你背后有没有胎记就来找你。”谢承祗直言道。
蓟怀旌叹气道:“希望是我过于敏感了,只是如此,我便不能和渺渺在一起,牵扯到庙堂恩怨,这一行太过冒险。”
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理由他能够理解,若是他是蓟怀旌,约莫也会这么做。
他不希望林奚渺陷入危险当中。
蓟怀旌道:“暂时不知澹台靖如何打算,我先跟着他的人到京都探探情况,这件事你不要同渺渺提起。”
谢承祗站了起来,颔首道:“我心中有数。”顿了顿,他继续道,“若是你对渺渺无意,望你不要再招惹她,自然会有人会对她好,一辈子。”
或许蓟怀旌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若是还像从前一样,林奚渺难免不会心怀希冀。
他之前知道林奚渺喜欢的是蓟怀旌,又因蓟怀旌多少对他还算不错,也是当初救了他的人,他这才将自己的心思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可如今蓟怀旌让林奚渺伤心了,他自是不会再隐瞒下去。
闻言,蓟怀旌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几分惊讶:“你……”随即顿了顿,“这样也好。”
既然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谢承祗并不打算久留,同蓟怀旌道:“保重。”
说完,便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蓟怀旌心中压着这些事情数日,此刻说了出来才缓和了一些,他叹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了。
次日,蓟怀旌与左相派来的人再次启程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承祗不必再跟着他,这里差不多都是京都了,他还记得那日在逍遥山庄的密室中答应了老人的那件事情。
不如顺路去一趟,先将盒子取了。
谢承祗没再耽搁,径直朝着老人所说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不算好找,距离京都城南三里外的山脚下的屋子很有些隐蔽,绕了几圈路,他才在层层的树林中找到了这间屋子,三间草屋,加上用栅栏围的一圈小院子,院子里面一应俱全,确实也有一颗很大的老梧桐树。
谢承祗在树下挖了一会儿,没怎么费劲就把盒子挖了出来。
他想了想,老人需要他找跟盒子里一张纸上面画的图案有一样印记的孩子,这就说明他是能够打开看的。
因此谢承祗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打开了。
里面有一个信封,他拆开来,里面有两张纸。
一张写了几行字,一张有一幅图案。
谢承祗敛了眼眸,只拿起了画有图案的那一张,展开来。
只一眼,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难得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那个图案他是见过的,他模糊地想起那日自己好奇的褪下了衣衫,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肩膀,自己肩膀上面的胎记同这个图案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谢承祗抿了抿嘴,决定看一看那封信。
那封信一定有关于这个胎记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纸。
“吾儿展信佳,不知你是否会看见这封信,若是看见了,说明娘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当初为娘入宫,得一时盛宠,可惜终有被厌倦之日,你父皇他十分宠爱刚入宫的绣贵妃,为娘虽失望,却身为六宫之主,得有一副贤良淑德的作派,并不能计较什么。”
“只是许是你父皇子女缘薄,后宫里的才人妃子纵是怀有龙胎,也一个一个都落了,余下几个除了一个痴儿,便是无法继承大统的小公主。为娘察觉有所不对劲,在知晓有你之后更是日夜害怕失去你,便同你父皇说有孕须瞒着所有人,否则冲撞龙胎,这个孩子也将不保。”
“你父皇当即瞒了下来,在为娘即将生产之时更将为娘送出了宫。奸人难防,为娘不得不写下这封信,若是出事,便将你托付给付子安付将军。”
“为娘真的很希望能够亲眼看着你长大,时常会想,你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叫你报仇,为娘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若是可以,其实也不必知道这些。付将军应当知道如何处理,他做事向来有分寸。”
“为娘想同你说的话实在是说不完,但你只要知道,为娘很爱你,一直爱着你。”
谢承祗眼睛红了一圈。
难过刹那间喷薄而出,不由自主的。
他下意识擦了擦眼睛。
十几年过去了,信纸已经泛黄,却被保管的十分妥帖,字迹完好,只可惜人已不在了。
谢承祗将信重新叠好,放进了小盒子里。
按照信上所说,他在逍遥山庄见到的那个老人应该就是付将军了。
只是为何一个将军会被关在一个江湖中人的密牢之中?
因此蓟怀旌同他说的,逍遥山庄背后是夏侯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也不排除左相栽赃嫁祸,安排的一个局。
总之和朝廷中人逃不了关系。
……不对。
谢承祗站了起来,将盒子收好,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若是有这个胎记的人是先皇后小产的那个皇子,他肩上的胎记非常明显,因此他才是付将军至死要找到的那个皇子。
那蓟怀旌呢?
左相说他肩上有胎记,蓟怀旌既然选择跟澹台靖的人走了,这就意味着他身上确实也有胎记。
那谁在撒谎?
还是当年皇后生的孩子,其实是一对双生子?
谢承祗很快摇了摇头,自古以来双生子都长得很像,诚然,他和蓟怀旌长得不太像。
可是……万一呢?
兹事体大。
当今的皇帝濮阳祺是个痴儿,夏侯骥当堂听政,而澹台靖这些年来同他明里暗里都在作对,他将蓟怀旌带回去……十有八九是想要让濮阳祺退位,让蓟怀旌即位。
不管这个澹台靖是真忠心,还是想跟夏侯骥一样实则将政权拿在自己手中,蓟怀旌都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且,极有可能是代替他。
谢承祗伸出手摸了一下胎记的位置。
这件事情,看来不能置身事外,简单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