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筠一怔,喃喃道:“我娘亲?”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敛了神,“这与我娘亲有什么关系?”
林奚渺紧紧地盯着她的神色,以免错过一丝情绪变化,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问道:“唐姑娘不知道夫人是如何过世的吗?”
唐芷筠想起来她尚小的时候,祝暮秋身子不好,常常咳嗽,不能见风,有些畏寒,因此在别人有娘亲陪着四处跑的时候,唐芷筠的身边只有几个同门弟子追逐嬉闹,只有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祝暮秋才会温温和和地在旁边给她指点一二。
她从前不懂事的时候还有些怨言,怪祝暮秋不与她亲近,长大了之后,唐修竹把她当下一任庄主培养,虽说过的确实是众星捧月,成了个大小姐的性子,却始终不好意思再似小孩子一样同祝暮秋撒娇了,每次想与她亲近些,可总觉得有些别扭,在祝暮秋的面前变得拘束了起来。
她默了默:“我娘亲是五年前过世的,有一段时间病情急转而下,我们都无能为力。”唐芷筠想起什么,狐疑地看着林奚渺,“你方才的意思是我娘亲的死有猫腻?”
唐芷筠竟什么都不知道。
这倒是出乎林奚渺的意料了,她含糊道:“我也不甚清楚,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
“我娘的死跟奇鸢坊有什么关系?”唐芷筠紧紧地逼问,没有打算就这样被林奚渺糊弄过去。
林奚渺强调道:“我是真的不清楚。”
唐芷筠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在林奚渺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
“逍遥山庄想要审问人,拿出来的必然是毒药。”林奚渺微微笑道,“既然都是毒药,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唐芷筠最讨厌她这个模样,说道:“自然是有区别的,有些毒药让你死得痛快,有些毒药让你受尽折磨再慢慢死去,你猜……我手上的这种,是哪一种?”
林奚渺面不改色:“应该是后面一种吧,毕竟若是我立刻死了,有些东西你也没办法知道了。”
毕竟当时在场的就只有唐修竹、李寒烟和她三个人,现在唐修竹和李寒烟死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就只有林奚渺知道。
她赌的就是唐芷筠不会立即杀了她,只要这不是立即死的毒药,之后再费心思找解药也都好说。
“那可不一定,既然知道有问题,我亲自去查就是了。”唐芷筠拔开瓶塞,倒出来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将瓶子丢给了旁边的菱儿,自己捏住了林奚渺的下巴,说道,“那我们不妨来试一试,看这一粒究竟是哪种了。”
林奚渺双手下意识捏住唐芷筠的手腕,眯着眼睛看着她。
眼看着那粒黑色的药丸离自己嘴边越来越近,林奚渺开始想,现在把唐芷筠的手一折,掐着她脖子让自己跑路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是这样一跑,那真就是前功尽弃了。
只能搏一把了。
林奚渺闭上了眼睛,心中期待这个毒药的味道没有那么难吃。
那一粒毒药就到了唇边,几近压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什么东西从外面打了过来,直直地打上了唐芷筠拿着毒药的那只手的手腕。
她一吃痛,手中的毒药直接掉在了地上。
唐芷筠厉声道:“是谁!”
她迅速朝着门外看了过去,菱儿也立即跑到了外面,环视了一周。
外面空无一人。
林奚渺猛地睁开了眼睛,跟着回头看去。
虽然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可林奚渺总觉得知道外面的是谁。
唐芷筠稍稍愣神,她并没有再掏出新的药丸,脸色有些不太好地往后退了两步,说道:“菱儿,把她带下去吧。”
“是。”菱儿应了一声。
她正准备押着林奚渺回牢房,还没有走出去,唐芷筠忽然道:“不去牢房,关在客房里,不许她出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见她。”
菱儿愣了愣,虽然心中尚有疑虑,却并没有问出口,只道:“是,小……庄主。”
诚然林奚渺也为唐芷筠这般对她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可客房总比牢房舒服,何乐而不为,便欣欣然地跟唐芷筠说了一声:“多谢。”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被菱儿带着到的是原先住过的那间房,她记得清楚。
就是在这里,她因着唐芷筠和谢承祗弄得有些不愉快过。
那时候林奚渺还没有喜欢上谢承祗,现在想来,一切都像是注定的伏笔。
她有些感慨。
菱儿将她一把推了进去,语气极为不好:“虽不知小姐为何如此,但我奉劝你别太庆幸了,你是逃不掉的。”
林奚渺懒得理会她,说了这几句都是废话。
看见她这个模样,菱儿愤愤地将门摔上。
林奚渺听见了门落了锁的声音,干脆地躺在了床上,深深地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
她睁开眼睛,线索有限,理了又理都理不出什么东西来。
林奚渺知道自己现在处于被动地位,只能见招拆招了。
也不知道谢承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唐芷筠关在这里,谢承祗和蓟怀旌他们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可惜之前没有时间跟他们说去查祝暮秋和李寒风的事情。
林奚渺有些惋惜。
忽然,从屋顶上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奚渺睁开眼睛,侧过头盯着斜上方的屋顶。
屋顶上的人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动静。
很快,屋顶上露出了一个洞,阳光从洞中洒了下来,还未半晌,一个人便跳了下来,落了地。
林奚渺立即坐了起来,直到看清了来人的脸,她脸上的惊喜一下子掩盖不住了,猛地起身跑到了他面前,没忘记掩盖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阿祗,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谢承祗,与往常不同,他今日穿着一身劲装,黑色的一身,手腕处束紧,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利落。
谢承祗动作极轻,生怕惊了她,只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了。”
林奚渺闷着声摇摇头,在唐芷筠面前表现得看起来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谢承祗这么一问,她竟觉得鼻子一酸,有些说不出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