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渺被唐芷筠带回了逍遥山庄,唐芷筠没有跟她客气,将她的佩剑拿走了之后就直接将她丢进了山庄内的牢房。
牢房之中有些阴森,昏昏暗暗不见天日,只有一方小窗户略微透了些光进来。
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
林奚渺坐在枯草随意搭成的床上,有些恹恹地抱起了自己的双腿。
她并没有后悔什么,比如开始调查孟鸿云之案,又比如在李寒烟和唐修竹交手的时候并未选择离去。
只是这一次误会有些太不该了。
她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倦意袭来,昏昏然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阿祗?”
林奚渺迷迷糊糊睁开眼,尝试着叫了一声,可再竖起耳朵仔细听的时候,那种似远而近的声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应该是幻觉。
林奚渺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此刻也算是清醒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外来了两个人,说道:“我们庄主要见你。”说着,就将牢房打开了。
庄主?
哦,唐修竹死了之后,唐芷筠理所应当地继任了逍遥山庄的庄主之位。
他们说的应该是唐芷筠。
林奚渺随着他们到了逍遥山庄的议事大堂,唐芷筠坐在最中间,穿着一身素白的麻衣,长长的头发披了下来,没有戴一点金银珠宝,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布条绑在了额头上,脸上也并没有涂抹胭脂水粉,整张脸显得十分苍白。
披麻戴孝,为唐修竹守丧。
而两边则坐着几个人,林奚渺没有见过,不过看架势应当是唐芷筠的几个叔叔伯伯之类的人,见林奚渺进来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唐芷筠木着脸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林奚渺的面前,对一旁的弟子说道:“去把仵作带上来。”
很快,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儿就走了进来,他朝着唐芷筠鞠了一躬作了礼,喊的是:“庄主。”
唐芷筠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道:“把你查探出来的结果说出来吧。”
“是。”仵作道,“唐老庄主身上有很多零碎的伤口,伤口是被利器所伤,据说昨夜在唐老庄主跟人打斗四周发现了不少短箭,这是对得上的,但是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伤,据我看,致命伤应当是穿身而过的剑伤,而这剑伤长宽与昨夜唐庄主带来的那把剑一致,那把剑应当是凶器无误。”
这仵作说得简洁,直到他说完了,唐芷筠抱着双臂看着林奚渺,说得:“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自然是有。”林奚渺毫不犹豫地说道。
唐芷筠冷笑道:“你还想狡辩,物证如今也有了,你还打算怎么说?”
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林奚渺是绝对不会就此承认的,她并不心虚,因此说话也不紧不慢:“这位仵作说的没有什么问题,唐老庄主身上的伤是短箭所致,致命伤也确实是我的剑穿身而过,可什么能够证明当时拿着这把剑的正是我呢?”
唐芷筠正想说什么,林奚渺看着她张口就知道,无非是在昨夜对峙的时候说的那些陈词滥调,还没有等唐芷筠说出口,林奚渺便继续道:“你说你亲眼所见,看见的也只是我拿着剑擦拭着,并非是我正在一剑捅在唐老庄主的身上。如此说来,人证物证可都不明确。”
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大了一些。
唐芷筠脸色阴沉了一些:“那你说,究竟如何?”
“既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唐庄主就没有理由关着我了。”林奚渺偏着头看着她,狡黠一笑。
唐芷筠虽然认定了林奚渺就是杀她爹的凶手,可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林奚渺说得有道理。
站在她旁边那个丫鬟还是从前的那个叫作菱儿的,她走到唐芷筠的身边,耳语道:“小姐,不能就这么放过杀害老爷的凶手啊,就这么放了,再抓住可就难了……”
“行了。”唐芷筠瞥了她一眼。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知道,更何况下次若是谢承祗力保林奚渺,她也许还不一定有办法。
林奚渺并没有催促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唐芷筠没有昨夜那般冲动,思忖片刻,朗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看……”
她没有说完,两边的人都懂了这个意思,其中一个人道:“有什么事情是咱们当叔叔的不能听的?”
唐芷筠朝着他微微倾身,半鞠了躬:“爹爹的死尚不能下定论,筠儿必须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让这个凶手心服口服,此番过程许有些长,筠儿不忍各位叔叔伯伯在此闲耗,这才如此,还请叔叔伯伯们见谅。”
说话的人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站了起来,肃然说道:“老庄主死了,这庄主之位确实理应由你继位,可别怪叔叔伯伯们没有提醒你,这逍遥山庄也是可以能者居之的,你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唐芷筠暗地里咬咬牙,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只微微颔首道:“筠儿知道。”
看着她如此,几个人才走了出去,除了那几个叔叔伯伯,还有站在一边的弟子和那个仵作。
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了她和唐芷筠以及她的丫鬟,菱儿。
林奚渺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这唐芷筠虽是继承了庄主之位,可如今看来她处境也十分艰难。
等到人走空了,唐芷筠才看着她,说不清是不是自嘲:“你看够了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林奚渺识趣儿的耸耸肩。
唐芷筠转过身径直坐在了大堂中间的那把庄主才能坐的位置上,抬眼看着林奚渺:“说吧,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唐芷筠既然是唐修竹和祝暮秋两人唯一的女儿,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此刻四周无人,正好也可以旁敲侧听一下她知不知道有关于祝暮秋和李寒风的事情,甚至是泣鹃的事情。
林奚渺思忖了一会儿,半真半假道:“我们怀疑你娘亲当年的死跟李寒风有关系,你爹也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李寒烟知道了其中关系,亲自来找你爹了结的,不然以我的武功,若是能打得过你爹,当初还能让你救我们一次吗?”
她说的正是那日城外药园的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