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渺却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拢在袖子里,想将他的手腕一抓,犹豫了一下,便拉了拉他的袖子,狐疑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谢承祗不着痕迹地把手缩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何这样问?”
她正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唐芷筠,欲言又止道:“等会儿不许瞒我。”
谢承祗无奈道:“知道了。”
邬文没察觉这边的动静,催促道:“赶紧喝了啊!”
唐芷筠便招了招手,示意侍女将桌上的菜换了换位置,说道:“谢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多吃些。”
方才邬文替他夹的菜这时一个不落地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谢承祗道,“唐小姐不必费心。”
林奚渺微微一笑:“唐小姐一片好意,莫要辜负了。”说完,没管他碗里的菜还未动,又给他夹了一些菜。
看着自己面前堆起来的菜,谢承祗将筷子一拦,也微笑道:“足矣。”
林奚渺自己没有吃多少,倒是盯着谢承祗将这碗菜吃完才心满意足。
唐芷筠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却在之后的一个月每天都让厨子做这几道菜摆在谢承祗的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承祗吃完,以至于谢承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曾碰过这几道菜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等到用完膳之后,唐芷筠还想拉着谢承祗出去赏景,林奚渺不由分说地婉拒了她,不管唐芷筠怎么想,拉着谢承祗就回了流芳园。
“说吧。”林奚渺开口问道,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你手怎么了?”
谢承祗这一路都将手拢在袖子里,她没忘记,坚持要问,约莫也是瞒不住了。
他将手伸了出来。
林奚渺看着他的左手,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谢承祗道:“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早些时候邬文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地同他对了话,告诉了谢承祗自己是怎么跟林奚渺说的。
因为采药……她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承祗本就不欲看见她带着歉疚的模样,揉了一下她的头,温声说道:“不碍事。”
林奚渺晃了一下脑袋,立即摆出一副当师姐的样子:“干嘛呢,没大没小。”
他但笑不语。
林奚渺正准备多说他两句,看见谢承祗苍白的脸,将到了嘴边的碎碎叨叨都吞进了肚子里,说道:“看你脸色是不是不舒服,听邬文说你连夜赶回来都没有休息……我不扰你了,快去睡会儿吧。”
谢承祗没有推辞,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连着九天,邬文都给林奚渺送来了药丸,林奚渺苦着脸一口吞下,谢承祗总是及时的给她递了蜜饯。
只是林奚渺也注意到谢承祗每天的脸色都很差,原本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现下脸色一苍白,更让人觉得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也问过他,谢承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插科打诨般糊弄了过去。
再后来谢承祗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林奚渺这才放下了心,没再问了。
谢承祗看着林奚渺的脸色也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内力也在慢慢恢复,心里踏实了许多,倒是邬文,每天担心他们一个还没好一个又倒下,明里暗里塞给他们不少药丸,导致林奚渺看见邬文就想绕道跑。
明月绡和那晚的黑衣人倒是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武林大会不日就要举行了。
这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盛事,霖城一早便开始准备了,客栈无论大小皆满了房,各大门派都派了人来参加,一些小门小派也有人来见见世面,客栈不够了,甚至有人在城外安营扎寨,一时间霖城的人仿佛翻了几番。
南关的人来的算是早些的,蓟怀旌担心林奚渺他们住在逍遥山庄不安全,因而带着几个师弟师妹匆匆赶来了,这才赶上住进霖城最大的客栈。
因着蓟怀旌来了,林奚渺便以“武林大会在即,同师门住在一起为好”为由,同远道而归的庄主唐修竹和大小姐唐芷筠告辞,带着谢承祗去找蓟怀旌,也住进了客栈。
邬文自是不必说,南关的人一来,他兄长一行人自然也是跟着来的,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聚,邬文抱着自家兄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兄长先还耐着性子哄两句,后来差点把邬文丢出去。
住在南关隔壁的是苍山派的人,苍山派也是武学起家,带头的人是姚景沥和岑兴言,姚景沥是苍山派的大师兄,岑兴言排行不怎么靠前,年纪也刚到,这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
蓟怀旌带着林奚渺他们出来准备在霖城的大街小巷逛一逛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们二人,岑兴言勾起一抹笑,先同蓟怀旌打了个招呼,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客栈再大,门也就那么大,岑兴言这么一挡,分明就是不想让蓟怀旌过去,给他一个下马威。
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先让谁就落面子了,岑兴言站在原地,打算看看蓟怀旌怎么做。
姚景沥看出了岑兴言的想法,将她的手一拉,呵斥道:“胡闹什么!”
蓟怀旌没打算同她在客栈门口对上,再者,岑兴言怎么说都是一介女流,擂台上是擂台上的事情,私下里倒也不必计较,于是他招呼了身后的人往旁边侧了一些:“岑姑娘先请。”
岑兴言拱了拱手:“多谢蓟公子了。”
南关五巅,也不过如此。
她正欲提步,昂首而过,却听见从旁边冒出来一个声音,漫不经心似的:“我们南关好歹也是名门大派,该有的气度可不能少,你学着点儿。”
岑兴言一眼扫过去,说话的正是林奚渺,站在谢承祗旁边,看似像是在跟他说话,声音却正好大家都能听见。
她哪里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岑兴言停下脚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在跟我说话吗?”林奚渺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地说,“我是在教导我小师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