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蓟怀旌道:“阿木去飞鸽传书了,杨前辈方才去自家铺子里查看账本了。”
林奚渺忍不住问道:“夏侯骥的命令这么快就下来了?”
“右相的命令谁敢耽误?”蓟怀旌道,“倒是你,你此番是何用意?”
林奚渺仍是尚未同他们说,好在他们对她是信任至极,二话不说先去做了,因此她现下有些犹豫:“容我再想想。”
蓟怀旌语重心长地跟她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大师兄不信任你,只是若是你知道什么,还得同大家说清楚,也好商议行事。”
林奚渺何尝不知道,此刻每走一步都容不得出错,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做主和承担的。
她思虑了半天,终究是等阿木和杨禄两个人回来了,把他们几个人叫在了一起,把裔尔告诉她解除血契的法子跟他们说了,不过还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只说裔尔大抵早有预料,保险起见就将这些告诉了她。
毕竟当初裔尔多喜欢她,对她多好是有目共睹的,这个理由并不让人怀疑什么。
“照这么说来,你做了一局将假的清心音曲谱交给了夏侯骥,现下又将舍利子主动给他,还叫阿木飞信叫灵犀阁那边放松照看,让夏侯骥的人得手,是想让他拿着这三样东西解除血契的时候……走火入魔?”
听完了林奚渺的话,蓟怀旌一瞬间便理解了她的用意。
看着他们几个人表情,林奚渺道:“此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们,但是事到如今,恐怕还得你们帮忙。”
两个月后,右相府中。
夏侯骥看着府中摆着的那盆花,如今尚是开得正好,它看起来被照料得极好,花瓣稍垂,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哪怕只是闻上一闻都叫人气脉顺畅。
“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月绡?”夏侯骥伸出手,指尖点了点花瓣,笑道,“这东西好看是好看,真有那般神奇?”
旁边的人默不作声,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夏侯骥偏偏不喜欢他这样,凑过去将他揽了过来,一副哥儿们好的模样,说道:“来,你来帮我看看。”
“曲谱尚能一看,花草我懂得不多。”谢承祗冷淡地说道,“还是大人自己看吧。”
夏侯骥“嘁”了一声:“真没意思。”他复而一笑,“你当初不是也想要这花儿吗?现在就在眼前,你还想要吗?”
“大人不必试探了,当初不过想为师姐解毒,而今没什么必要了。”谢承祗将他推开,做得十分明显,丝毫不在意夏侯骥怎么想。
不过谢承祗这般倒是让夏侯骥放心了些,他不甚在意,招来了人将明月绡抬了下去,精心侍候。
他兴奋了一会儿,瞥向了谢承祗,问道:“如今明月绡、舍利子和清心音都在我手中了,是不是择日就可以解除血契了?”
谢承祗“嗯”了一声。
夏侯骥又道:“那这三样该如何用?”
这一次谢承祗漠然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夏侯骥嘴角仍是勾起,笑意却霎时淡去,他负着手道,“我筹谋这么久,就是等着这一天,你既然知道这三样东西可以解除血契,想必也会知道如何用吧?”
谢承祗言语稍讽,道:“大人莫不是记不清了,最先跟你说起如何解除血契的可不是我。”
夏侯骥道:“那人若是知道,我又何必来问你?”
“大人真是说笑了。”谢承祗道,“不过我听说了,如今只有苗疆圣女才知道如何解除血契,大人不妨去问问。”
闻言,夏侯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可听说苗疆的圣女似乎失踪了,啧。”
谢承祗眼睫微微一敛。
他这么说……裔尔不是他动的手?
若是不是他,难不成是澹台靖?
谢承祗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吗?”
夏侯骥道:“你不知道吗?”他坐了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茶叶用的是顶级碧螺春,茶叶在水中徐徐舒展开来,上下翻转,荡出一片银澄碧绿。
谢承祗垂眼一瞥,道:“这个时候大人喝碧螺春,上贡的人约莫是大费苦心了。”
“唉,这人么,就好这一口。”夏侯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爬得高了,总得有些特别的地方,不然怎么人人都想往上爬?”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许是没有必要。
谢承祗道:“大人说得是。”他嘴上这般说着,可惜表情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夏侯骥毫不在意地往椅子后面一躺:“不如你去替我查一查这个圣女的下落?”
“我不是你的属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谢承祗淡淡地提醒他。
“我知道。”夏侯骥侧过头看他,“但是你不想知道圣女的下落吗?你那小师姐似乎也在找她,她们俩可是关系匪浅……嘶,说起来,你说你小师姐会不会知道如何解除血契?”
这一句话让谢承祗立刻皱了眉,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夏侯骥问:“你不是恨她吗?”
“那也是我的事。”谢承祗道,“能对她出手的,也只有我一个。”
夏侯骥没再说什么了,等到谢承祗离开了之后,他半倚在椅子上,从怀中拿出那颗舍利子举到了眼前,他逆着光看了半天,喃喃道:“苗疆圣女……莫不是又是澹台靖?”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凛,全然不似跟谢承祗说话时那副闲然自得的模样。
澹台靖此人,从一开始就跟他作对,若是他也知道解除血契的法子,说不定就是他先行带走了那劳什子圣女。
他冷哼了一声。
分明想要解除血契的不止他一个人,澹台靖非要端得一副君子大义、忧国忧民的模样,实在是虚伪得很。
他偏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
夏侯骥将舍利子一把握在了手心中,立即道:“来人。”
门外一个人当即走了进来。
他笑了一声,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说道:“吩咐下去,派人去夜探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