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怀旌卧在屋顶上的时候,看见了两个黑衣人也偷偷地潜进了左相府。
他稍低下头,看见这两个黑衣人点足上了澹台靖的卧房屋顶,掀开了一片瓦,偷偷地往里面看着。
大抵是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便又朝书房方向去了。
蓟怀旌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正欲直起身子偷偷过去,谁知忽然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一按。
他下意识回过头,手中剑已然出鞘。
对方把他拿剑的手按住,低声说道:“是我。”
“你怎么来了?”看到了他的脸,蓟怀旌竟是毫无惊讶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看到那两个人了吗?看来除了我,还有人怀疑裔尔是被澹台靖给带走的。”
“是夏侯骥。”他说。
蓟怀旌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虽说这一路以来澹台靖对他们都是施以援手,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夏侯骥没有撒谎,带走裔尔的不是他,至于南关的事……我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来。”他目光逡巡四周,沉声说道,“但是他已经开始怀疑渺渺知道解除血契的法子,恐怕会对她下手。”
蓟怀旌忍不住道:“这夏侯骥还真是,也不知道是该说他生性多疑,还是该说他老谋深算。”
夜色融融,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蓟怀旌思忖一刻,道:“我们也去看看。”
府中显得十分寂静,偶尔有几个巡夜的路过,看守得并不算是十分严格,那两个黑衣人看见书房里面没有人,往四周看了看,便悄声进去了。
如此一来,蓟怀旌也不能随之而去,只好在外面等着里面两个人出来。
但是这么干等实在不是个办法,他便对自己身旁的人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别处找找线索。”
从前的时候澹台靖曾叫人带着他从南关五巅到了此处住了一段时间,这么两年过去,府中几乎一成不变,还是原先的模样。
蓟怀旌轻车熟路地悄声到了大堂。
果不其然,他看见大堂中亮了一片,隐约还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靠近了些,便看见澹台靖面前正跪着两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听见澹台靖道:“可有苗疆圣女的消息?”
其中一个人支吾道:“大人,他们那些人实在是太过于神出鬼没,请……请务必再多宽限属下几日!”
“到手的人都能给丢了,现在还想让本相宽限你们几日?”澹台靖脸色一沉,不悦道,“你们是觉得本相脾气不错?”
跪着的两个人头低得更加厉害了。
蓟怀旌听得清楚,他这个意思是……裔尔确实是被澹台靖的人带走的,可是如今已经被人救走了?
不是夏侯骥,也不是澹台靖,那还能有谁?
难不成是图索和邬文已经得手了?
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渺渺,蓟怀旌这么想着,正欲离开的时候,又听见澹台靖缓缓开了口:“蓟怀旌近来可有什么动作?”
“回大人,少爷他最近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去找右相。”
“嗯。”澹台靖应了一声,随即道,“引导他去找夏侯骥报仇,让他缠住他,别让夏侯骥提前找到圣女。”
闻言,蓟怀旌紧紧地锁住了眉头,压低了身子。
跪着的两个人应了一声之后,澹台靖又问道:“你们可听到了青木和重明死之前对那些人说了些什么?”
跪着的人道:“当时属下只隐约听见了一些,但是看样子他们二人是知道真正的殿下所在何处的,只是嘴巴实在牢固,那些人再怎么威胁,青木和重明,还有其他长老都不肯开口。”
澹台靖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十分疲倦一般:“夏侯骥解开了血契之后第一件事大约就是杀了陛下自己登基,眼看着他就要得手,我们必须要将殿下给找回来,时间不多了,你们明白,否则……”
“属下明白!”
跪着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他们抬起头,赫然便是潜入南关五巅和逍遥山庄的李池和陈海。
蓟怀旌看得心中一惊。
还有什么真正的殿下……这个意思……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过来,脸色一青,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便听见了外面几声喧哗。
“有刺客——”
“抓住他们!”
霎时整个左相府邸就像是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一般,澹台靖皱眉道:“夏侯骥终究是按捺不住,你们二人下去吧,记住本相今日说的话。”
见此,蓟怀旌心道,大抵是夏侯骥派来的两个人被发现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他得尽快离开。
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点足朝着书房那处而去,果不其然对方还在原地没有离开,蓟怀旌藏身于屋檐之后,捡起一块石子掷向了他。
石子未至,那人已然有所察觉,伸出手向后面一握,接住了石子,随即纵身落下,说道:“话不多说,先离开。”
蓟怀旌正有此意。
有那两个黑衣人为他们引开注意力,他们二人跑出左相府不是什么难事。
今日偷听到的东西含义实在是太多了,蓟怀旌此刻心神有些杂乱,来不及梳理清楚,先问道:“你现在先回哪里?”
“我去夏侯骥府中。”他道,“他派人来打探了,我得看看他是否有所收获。”
蓟怀旌点点头,没有挽留什么,只道:“自己小心。”
“嗯。”
他点了一下头,随即说道:“近来别让渺渺独自行动。”
这是自然。
他看见蓟怀旌答应了之后,这才掉头就走了。
蓟怀旌不敢耽误,正欲转身回杨禄的府邸,却看见幽深的巷子口处有一个人影。
他先是心中一惊,随即便觉得这人影眼熟。
蓟怀旌走近些,惊讶道:“渺渺?”
此人正是林奚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只听见她有些狐疑地问道:“大师兄怎么在这里,还有刚刚的那个人,他是谁?”
这几个问题问得他有些哑口无言,他抿了抿嘴,反问道:“你呢,你不好好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