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都明白谢承祗的意思。
“可惜濮阳祺不是个痴儿。”林奚渺愤愤之余起了坏心思,“澹台靖不是打算挂皇榜找大夫吗?我们要不然……”
她朝着他们二人递了个眼神。
这个眼神他们两个人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她起了什么调皮捣蛋的心思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可惜蓟怀旌只会敲她的额头,叫她不要胡闹,而谢承祗也没怎么陪她,却会沉默着为她善后。
现如今蓟怀旌和谢承祗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果不其然,澹台靖不久之后便挂了皇榜,为了分权,群臣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当今陛下是一个痴儿的事情已是天下众知,一时间竟没有人敢揭皇榜,澹台靖将赏金又提高了一成,不乏有几个江湖术士来了,可惜都是无功而返,查不出什么病症。
林奚渺站在皇榜前,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看热闹似的心道,自然是无功而返,这濮阳祺又不是真的痴儿。
皇宫中。
一个大夫刚走,濮阳祺没停下自己的嚎啕大哭,大喊着:“都出去!都给朕出去!朕不要看见你们!”
他身边的那个太监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着旁边的人都挥了一下手:“都下去吧。”
这殿中就余下了他们两个人,濮阳祺哭的声音渐渐小了些,却仍是抽泣着打着嗝:“你、你也出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太监低声好气儿地哄着:“陛下,你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着啊……”
“不要!不要!”濮阳祺立刻大喊了起来,“都给朕滚!”
“好好好!奴才这就下去!这就下去!”太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退了出去,将门给他掩好了,嘟囔着,“唉,这什么时候才来个……”
太监一出去,濮阳祺脸上的委屈一下子就收住了,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个手帕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了之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单膝跪着,低着头等着他的命令。
濮阳祺将手中的手帕一扔,冷然道:“他们居然出尔反尔!他们是在逼朕……嗤,朕的这个好弟弟啊。”
跪着的黑衣人默不作声。
濮阳祺看着他:“去,他们逼朕,朕也不必留情,这个位置,只能由朕来坐。”
……
“时间差不多了。”
林奚渺叫宋巍然给自己易容,她打算自己去揭下皇榜。
若是濮阳祺让她治,她有把握能够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痴儿,若是濮阳祺不让,那必然会露出马脚,依着澹台靖的心思,未必想不到这一点,他若是知道了,恐怕心中忌惮,说不定会将计划提前。
最主要的事情是,当日濮阳祺让谢承祗服下的那个东西,她和裔尔两个人都找不出来是什么毒,这毒也没有什么症状,也没有办法对症下药。
她得想办法让濮阳祺交出解药。
“帮你易容可以,我得陪你去。”宋巍然自是不同意她一个人进宫,倚在塌上,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的。
林奚渺都没有跟蓟怀旌和谢承祗说这个计划,就是怕他们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去,只跟他们说了找一个面生的人去,现下只能靠着宋巍然的易容之术。
她晃了晃脑袋:“那可是你以前的主子,你去了恐怕不妥当。”
“他不是我主子。”宋巍然耸肩。
不是他主子?那为什么宋巍然之前还帮濮阳祺做事?
大抵是看懂了林奚渺的疑惑,宋巍然道:“濮阳祺的母妃进宫之前曾经救过我父亲,这恩一直没机会报,后来我父亲临死之前便交代给了我。”他伸出自己的胳膊,松了两圈手腕,懒懒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还惹了一身伤,这恩怎么都报完了。”
原来如此。
“那你可知他那些影卫的消息,比如有多少人?怎么在夏侯骥的眼皮子底下训练出来的?”林奚渺问了一连串问题,“这些影卫不会也是濮阳祺的母妃留给他的吧?”
宋巍然摇摇头:“这倒不是,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些影卫是如何来的,但绝不是他母妃留下来的。”
濮阳祺还真是谨慎,一直都没跟宋巍然交心。
林奚渺拉住了他的手腕,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你就给我易容吧,这事儿我必须得自己走一趟。”
“没用,说了要么我陪你去。”
不管林奚渺怎么软磨硬泡,宋巍然就是不松口,无奈,她只好答应了。
揭下了皇榜即刻就有人将他们带进了皇宫,看起来像是事态紧急,却不知道迫不及待的究竟是谁。
“左相大人,这两位是新揭下皇榜的大夫,奴才们将他们带来了。”
两个太监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稍矮些,穿着一身打着乱七八糟补丁的布衣,束发,背着行囊,脸色拉簧,下巴上爬满了胡茬,看起来有些沧桑,另一个则没骨头似的站没站相,看起来比旁边那个人高了一个头,他随意穿着一身廉价的袍子,头发虽是束起,仍有些零散的碎发在额前飘着,脸色看起来也不甚好。
澹台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没有什么疑点,跟之前来的那些庸医没有什么两样,他示意旁边的太监去检查他们的行囊,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便让他们进去了。
林奚渺回头望了澹台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还真是敷衍啊。”
宋巍然挑了一下眉:“怎么说?”
“我若是真心想帮濮阳祺治病,就不会允许人将任何东西带进去。”林奚渺悄声道,“就算行囊里都是救人之物,可什么银针之类的东西,瞬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宋巍然道:“不带进去如何救人?”
“让人在旁边候着,若是有法子治,便将治法写下来,找个心腹来做。”林奚渺这么说其实不过是打个比方,澹台靖本就做好了造反的打算,濮阳祺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甚至,他因着血契没办法对濮阳氏下手,别人若是下手了,他恐怕是求之不得。
“到了,二位,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