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知道谢承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奚渺回去的时候,叫看守他的两个小厮出去了,站在床边俯视着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右相大人,而他此刻不过只是一个在普通的人罢了,两鬓已然有些灰白,因着挣扎已经散开了一些,有些凌乱。
见着林奚渺看着自己,夏侯骥停止了挣扎,微微敛着眼睛,说道:“我认识你。”
林奚渺平淡地说道:“是吗?”
“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若不是知道夏侯骥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林奚渺几乎都要相信在这里的人是一个正常人,极力为了逃出去而百般做着交易。
“好。”林奚渺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我先问,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带你出去。”
夏侯骥忙不迭地点点头:“没有什么本相不知道的事情。”
林奚渺随手搬了个板凳坐了下来,抱着双臂说道:“你方才提到谢承祗,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他一直住在本相府中,若不是本相好心收留他,他早就死在路边了。”夏侯骥言语不屑,冷着声说道。
一直住在相府?
林奚渺追问道:“从什么时候起?”
夏侯骥想了想,露出了一瞬茫然,摇了摇头。
“那你说他背叛你,他是如何背叛你的?”林奚渺又问。
提起了这个,夏侯骥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憎恶,说道:“他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要助我解除血契,甚至可以助我登上皇位。”
听到了这里林奚渺就觉得自己有些失望了,显然不是什么正经话,毕竟没有疯的夏侯骥可不是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谢承祗若是真的活着,就这么说,夏侯骥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理由将自己的对手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听见了谢承祗的名字就真的相信这个疯子说的话了。
林奚渺站了起来,抻了抻自己的衣服,没有掩饰自己的神色,轻笑了一声,大抵是觉得自己跟夏侯骥一样疯了。
见着她要走,夏侯骥慌忙道:“你问的问题本相都已经答了,你也该实现你的答应的事了!”
“你放心。”林奚渺道,“有机会一定放你出去。”
毕竟她方才也没有答应夏侯骥什么时候再放了他,这也不算是食言。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阖上的门将夏侯骥和他一切的话都关在了那个一隅之地中。
……
蓟怀旌跟阿木走了一段路,忽然脚步一顿,对着仍兀自走着的阿木说道:“如今夏侯骥已然疯了,落在我们手中,你不打算与渺渺相认吗?”
阿木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还早。”
“你知道她有多想见你。”蓟怀旌道,“之前是因为夏侯骥,现在呢?你就这般喜欢看着她为你痛苦吗?”
“不止夏侯骥,还有一个人。”他避开了有关于林奚渺的话,只这般说道。
蓟怀旌皱着眉:“还有谁?”
“你忘了宋巍然吗?”谢承祗说道,“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这次来帮渺渺,宋巍然恐怕也是得了那个人的命令。”
蓟怀旌沉默了半晌,他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宋巍然也并没有暴露自己是谁的人,而他的易容术不容小觑,能让这样一个人甘心为人所用的,他背后的人恐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会是澹台靖吗?
澹台靖不信他,因此又派出了另一个人插手这件事情?
蓟怀旌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抿了抿嘴,苦口道:“渺渺因为你的事情消沉至今,方才夏侯骥提起你的时候,她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你为何不愿与她相认?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个人一起面对不好吗?”
谢承祗蹙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蓟怀旌见他这般,只当他心中有所动摇了,便继续说道:“你这是还在介意当时的事情吗?其实当时她大抵也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从小就是个迷糊性子……”
“不必你说。”谢承祗终于开了口,露出了一丝不耐,“你是不是很开心?她从小都护着你,哪怕另一个是我,她也选择护着你,不管她之后有多么不开心,在她心里你就是第一位。”
说完了这段话,谢承祗竟是拂袖而去。
蓟怀旌震惊地站在原地,随即说不上是懊恼还是别的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后面的那句话,竟让谢承祗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蓟怀旌顿时觉得胸闷。
说起来……似乎一整天都没有见着宋巍然了。
林奚渺从夏侯骥的屋子里出来了之后感到有些茫然无措,她漫无目的地走,竟在院子里撞见了阿木。
彼时她有些失神,没有看着路,只是沿着花中的小径走了过去,一个没有注意就直直地撞到了一个胸膛之上。
林奚渺揉了揉鼻子,一抬头就望进了一个深邃的眼神。
“真巧。”她讪笑道,“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
阿木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虽然他的脸上仍是古井无波一般,可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能从中品出这么个味道。
她道了歉,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一直沉沉地看着她,眼中似乎带着一些怒意,怒意之外还多了一些复杂,复杂到她有些看不懂。
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大抵是才反应过来,阿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地扔下了一句:“无妨。”说着就打算绕过她离开。
林奚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欲说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记起来他手中茧的事情,脱口而出喊住他:“你等等!”
闻言,他果然停下了脚步。
林奚渺跑到了他面前,将他的手抓起来,看着他的掌心,果然没有看到剑茧,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擅长用剑,为何手中没有剑茧?”
这话问得直白,阿木想装傻恐怕也没有地方可以装。
林奚渺直直地看着他,不允许自己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阿木脸上没有分毫慌乱,他收回手,极淡的说了一句:“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