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渺也跟着看向了他：“大师兄是有什么打算吗？”
对上了他们的目光，蓟怀旌总算是体会了一把有口难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并未说清什么。
薛星洲也道：“蓟兄若是给不出理由，我还是赞成去山海集，免得绕弯路了。”
蓟怀旌猛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动作顿了一下，站了起来：“今日就到此吧，日后再说。”不等他们三人说话，蓟怀旌径直走了出去。
剩下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林奚渺有些哑然，向着他们投向了询问的目光。
谢承祗便道：“既然我们几个意见达成一致，那便择日去山海集。”
“那大师兄那边……”
谢承祗笑了一下：“我去说。”
林奚渺看着谢承祗走进了蓟怀旌的房间，她并没有跟过去，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谢承祗怎么样劝说蓟怀旌的。
薛星洲倒是并不关心，既然他们两个人都走了，他也不便再留下来，因此站了起来跟林奚渺打了个招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方才谢承祗和蓟怀旌在，林奚渺有些话并没有说完全，她将薛星洲拦住：“薛盟主稍等一下。”看着薛星洲驻足，投来了疑惑地眼神，林奚渺才问道，“薛盟主可有飞信沈姑娘，告诉她李寒烟过世的消息？”
这么几天，薛星洲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是每每提笔，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便犹豫到了现在。
他摇了摇头：“尚未。”
林奚渺又道：“那你可知，李寒烟临死前同我说了些什么？”
薛星洲沉默了一下，问道：“是有关于阿语的事情吗？”
不得不承认薛星洲猜得不错，因此林奚渺也并不再藏着掖着，将李寒烟的话尽数说与薛星洲听了。
她看着他的表情，没有读出半分惊讶，倒是看见他皱了眉头。
于是林奚渺问道：“薛盟主看起来似乎不愿……”
“李坊主在此之前曾同我提起过此事，我已向她说明，万万没想到她竟还记在心上。”薛星洲有些为难。
在此之前林奚渺本以为薛星洲与沈乐语二人情投意合，没想到薛星洲竟然是不愿的。
她试探着问道：“冒昧问一句，为何？”说完，赶紧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便当我没有问这个问题，还请薛盟主不要介怀。”
薛星洲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薛某向来懒散惯了，天南地北四处闲逛，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阿语她年纪还小，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沈乐语以后要接手整个奇鸢坊，而薛星洲知道自己不可能长久地住在一个地方。
他稍稍叹了口气：“至于李坊主的用意，我多少也能明白，阿语一个小姑娘，就这般接手奇鸢坊恐不能服众，且之后她死的消息一旦传出，江湖中有多少人盯着奇鸢坊虎视眈眈，李坊主不过想让我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照顾阿语，震慑其他人罢了。”
李寒烟在来找唐修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做好了与唐修竹同归于尽的机会。
听了他的话，林奚渺不得不承认薛星洲说得不无道理：“那……薛盟主的意思是？”
“薛某能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照顾她，甚至四年之后也可以尽全力帮她，但薛某不会越过那一步。”薛星洲敛眸道，“李坊主的遗言，薛某不能遵从，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是他个人的选择，林奚渺不能多加干涉，她话已带到，该如何做便与她无关了。
林奚渺微微颔首：“既然薛盟主已有决定，我便不多说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早些告诉奇鸢坊那边为好，以免多生事端。”
薛星洲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林奚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世界上多情人大抵都是不容易的。
两情相悦真是太难了，长相厮守更是难上加难。
她开始觉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也不知道她与阿祗以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林奚渺第一次因为这个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那是种对未来的不可预测的无端慌乱。
“在想什么？”
林奚渺转过身，看着刚刚出来的谢承祗，摇摇头：“没有想什么。”她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问道，“大师兄怎么说？”
谢承祗道：“大师兄有自己的主见，大抵旁的人难以动摇。”他看着她，认真地问道，“若是大师兄执意不去山海集，你还去吗？”
“去啊。”林奚渺回答得很快，停了一下，问道，“你去吗？”
谢承祗嘴角微微一弯：“小师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林奚渺承认自己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不对，跟喝了蜜不一样，小的时候她因为好奇直接尝过一些蜂蜜，甜到发腻，之后她便不太沾这个，蓟怀旌哄了她半天，教她怎么用蜂蜜之后才好了些。
而如今林奚渺觉得怎么都听不够这种话，更别说发腻了。
她脸上不自觉地添上了一抹薄红，不知是害羞的还是兴奋的，林奚渺似是而非地抱怨道：“你如今怎的甜言蜜语信口拈来，哪里学的。”
谢承祗看着林奚渺这个模样，嘴角便没有下来过，轻声说道：“大抵是看见你就无师自通了。”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里，林奚渺想起这段对话就忍不住扬起嘴角，有时候甚至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
她还是回了宋巍然的宅子里，宋巍然好心收留她，她总不能不告而别。
林奚渺躺在自己床上，有些睡不着。
阿祗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她想，她这么多年了从未见着谢承祗对着哪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的，虽然没有提到半个关于喜欢的字眼。
也不会有哪一个师弟对自己师姐说这种话吧？
所以阿祗一定喜欢自己。
林奚渺将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满腔的爱意与满足在胸口像是一束烟火炸开，绚烂无比，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快乐的事情了。
若是有，那一定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想到这里，林奚渺觉得自己的脸又在发烫，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紧紧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可笑意很久都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