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孟杰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小五身上的擦伤,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竟然毫发无伤,他仔细回想着整件事情,地震是唯一的可能,然后是一条地下暗河。
正想着,小五喊着:“郎君,你看!”钟孟杰也顺着小五的声音望了过去,那一刻,是惊喜没错,但是更多的是失望,顺着飘来的是几箱货物。
小五过去看了下,和两人的状态一样,虽然是进了水,但是箱子完全没有磕碰的情况,可是,其他人呢?
钟孟杰认真的打量着附近,两侧悬崖不知高几许,周围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竟然连一只飞鸟都没有,钟孟杰想了想,说道:“小五,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等一等,那边略微开阔一点!”此刻哪怕是下雨,钟孟杰也不想要再躲在什么地方了,毕竟地震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
“郎君,你是要再看看还会不会有人从这里出来么?”小五当然知道钟孟杰的心思,这时的小五虽然年纪不大,甚至没有什么行走商道的经验,但是遇到事情极为冷静的性格,已经尽显。
钟孟杰没有做声,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小五能够顺流而下,安全的被抛出了地下暗河,甚至连这些货物也都基本完好无损,难道就是因为钟家的木甲么?
“我这里还有一个火折子,给你!”钟孟杰看着正在四下收拾的小五,把贴身的火折子扔了过去,钟孟杰行走蜀中,随身自然是会带着引火之物。
天气本来是极闷热的,不过应该是一场大雨下过,也有可能是深谷之中,此时天色暗了下来,颇有几分凉爽,凑着火堆,两人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就烘干了,小五四处看了看,附近并没有找到什么吃的,不过好事就是,也没有什么野兽出没的痕迹。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深谷有些奇特!”钟孟杰也在附近寻觅一番,发现谷中无论是花草树木,都与灵川大不相同,半个时辰,应该也不会太远啊!
“桑树?”小五喊道!在这深谷之中竟然有一株高达几丈高的宏伟桑树,小五竟然是从没有见到过,不禁喊了出来。
钟孟杰闻声跑来,只见此树确实与蜀中的古桑树极像,不过再端详几番,却发现这叶片的背面却是有些不同,隐隐约约的透漏着一丝蓝紫色,衬着月光,泛着一丝诡异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树?
用手摸了上去,树皮看上去是极为粗糙的,但是摸上去明显感到有一层极为厚重的油蜡层,还有些黏!钟孟杰略微刮下了一块,用鼻子闻了闻,略微有一丝香甜,正要放入口中尝一尝,小五喊道:“郎君,我来!”
钟孟杰看了小五一眼,已经把手指头放入口中,才道:“应该没事,此事还要为师来!”钟孟杰闻过了味道,这一层油蜡应当是没有毒的,尝过以后,果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如同蜜糖一般,味道极美,道一句:“好甜啊!”
小五忍不住腹中饥饿,也用手刮了一大口,放进口中,来不及仔细咂摸,一口吞下,果然!不禁一口接着一口,大呼过瘾!
两人食过这树上的油蜡,总算是填饱了肚子,谷中虽然不像灵川温度高,但是夜幕降临了,倒也颇为舒适,小五去暗河出口处去仔细看过了几回,再也没有人出来。
钟孟杰看着河谷的走向,大致是南北方向的,而地下暗河正好是东西向,在这里交汇成了一处丁字状的交汇,说来称奇的就是,交汇正中并不是直接融汇到一起,而是有一片石块浅滩,但凡是暗河之中有什么东西冲出来,必然会被截留在此处,水流舒缓的穿过浅滩,才进入河谷的小溪,溪水自南向北流,水速舒缓,在月光之下,完全看不到上游还有多远。
钟孟杰知道,如果今晚还是等不到大家,估计就是凶多吉少了,毕竟地下暗河最开始的一段水流直接落下,极为凶险,等到舒缓之处,自己和小五如果没有木甲漂浮着,估计反而会尽力寻觅地方爬上,但是自己隐约还有印象,这地下暗河极为宽阔,碰到过岩壁也是滑不留手,完全无法着力。
极为宽阔!钟孟杰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五,你可有印象,这暗河水势极大,为何到了这里,反而细缓如此?”
小五与钟孟杰是完全一样的路线冲下来的,虽然随波逐流,完全看不到四周情况,但是对于水流还是有感觉的,凑到钟孟杰身边,若有所思的说到:“郎君是说,这暗河不仅仅这一处出口,大伙有可能还在别处!”
钟孟杰点了点头:“从我们出来,已经几个时辰了,他们如果还活着,定然是从别的暗河出口出来了!”
小五点了点头,道:“这次也真是倒霉,怎么偏偏我们刚一进洞,那个洞底就被震的没有了!哎!”
钟孟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先是一声闷响,当时自己和小五站在洞口,然后两人走回洞中,打量了洞中,再就是连续两声,紧接着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洞底就消失不见了,按说地震的话,是会地动山摇的啊!
钟孟杰明确的记得,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对于蒙山和灵川人来说,这种震动都经历过,从来没有像这次遇到的。
钟孟杰说到:“小五,我觉得,或许我们遇到的不是地震!”然后看着四周的景致,一字一句的说着:“这里,有可能就是消失的灵川道!”
小五两个眼睛闪出了一阵光,有瞬间暗淡下来:“可是这灵川道寻到了也没什么用啊,已然都变成了地下的水路了!”
钟孟杰也是猜测,觉得小五说的也有道理,钟孟杰一夜心事重重,不知何时才睡了过去,小五则是早就疲累了,靠在一旁的树下,早早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钟孟杰半梦半醒的恍惚着,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钟孟杰猛地翻身起来,定睛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小五,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钟孟杰赶紧把小五叫醒,不过本应该逐渐天亮的山谷,突然黑了下去,四周只有火堆照到的地方能够看到,并没有什么活物的痕迹。
“郎君,怎么了,没有什么啊!”小五揉着眼睛问道,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溪水与暗河交汇处的水声传来。钟孟杰捂着小五的嘴,指向油蜡树的方向说到:“你看那上面!”
小五定睛看过去,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能够听到一丝极微弱的声响,道:“那是什么啊!”
钟孟杰摇了摇头,轻声说:“刚才应该就是那东西,我看到的,头上有一簇白毛,莫不是什么怪物?”这一类的传说,早就在灵川各地口耳相传。转眼间,天色仿佛是炸开一般,一道阳光出现在深谷之中,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两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火把,生怕那东西会伤人。
再看去,已然是什么都不见了,“你看这里!”小五指着油蜡树皮说到。
钟孟杰看了过去,正有一排印记留在上面,那样子活像是一个小童的脚印一般,但是要更加圆润一下,难道真的是什么前所未见的怪物?钟孟杰突然觉得不寒而栗,毕竟这神出鬼没的行踪,真的让人惊悚,这可是就在眼前啊,油蜡树四周可是孤零零的,难道是飞走的不成?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钟孟杰深深的感觉到,要尽快离开这神秘的山谷。
“小五,我们往下游走走看吧,此处地势,暗河还会有别的出口,也是多半在北边才对!”钟孟杰说到,“此处我们也留下些记号,若是有人寻了过来,也好知道我们去向。”
小五看着几个箱子说:“郎君,那这些货物还带走么?”没有了车马,显然是很难全部拿走了。
钟孟杰想了想:“拆开看看是什么,有用的带走,其余的都留下吧!”又四处看了看,在暗河出口处,有一片高出的巨石,正好下面有一块地方,可以略作隐藏,“其余的放到那边,若是我们还有机会回来,再运走吧!”
两人颇废了一番力气,毕竟身边没有什么趁手的刀具,不过打开了第一个箱子,两人有些失望,果然是蒙山的茶,看样子也算得上是上好的货物,小五说到:“就这些茶竟然让哥儿差点丢了小命,真不知道这三倍高价是为了什么?”
钟孟杰也是累的满头汗,擦了擦汗,看着另外的几个箱子,“小五,你去试一下,若是重量都差不多,我们就不费劲一个个打开了!”此时此地,钟孟杰显然对于这上好的蒙山茶并不感兴趣。
小五逐个试了试,道:“都是一样的,估计都是些蒙山茶!竟然装的这么精致了!哎。”
钟孟杰听得小五的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箱中的茶饼都倒了出去,再抬了抬,又摇晃了一下,“小五,去拿一块趁手的石头来,给我把这个底砸开!”
小五看到钟孟杰的动作,也是猜到了几分,看来这所谓需要尽快送倒乌市的货物,定然是另有乾坤,赶紧去寻了一块石头,拿在手中,正好像一把匕首一般,用力砸了下去,只听一声“咔嚓”。
箱底被清脆的凿开了一条缝,四周木头四分五裂,果然,其中还有一个夹层,这在蜀中也算是寻常之事,本来走乌蒙道运货,都要由官府查验,必须是交了商税的,才好出川。
所以总有人在普通财货之外,夹带一些,自然也是会给些好处与人。
打开了其中,竟然是一层青膏泥,钟孟杰自然识得此土,多是烧制瓷器所用,而且如此铺了一层,自然是为了防水,其中肯定有所藏,伸手一摸,翻开青膏泥,只觉得其中有一硬物,再一使劲抽出,竟然是一柄上好的党项剑!
“郎君,这是什么剑啊!果然是宝贝!”小五虽然不识得此剑是出自何处,但是单凭钟孟杰手中展开的锋刃,也能看出其品不凡。
“党项剑!”钟孟杰说到,“此物听说即使党项人中,也是极罕见的宝贝,没想到竟然在蜀中还有人由此上品。”说着扔给了小五,“给你吧!再把其他几个也打开,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
小五有了这党项剑,几下就打开了剩余几个箱子,不过更加令二人惊奇,每个箱中都是几片铠甲,内部衬着上好的毛毡。
钟孟杰打量着这些东西,略微一想,道:“看来这一趟要我们运的应当是一整套的党项铠甲和党项剑,不过毕竟剩下的箱子不多,所以凑不出一副完整的铠甲了。”说着钟孟杰还有些可惜,让小五原样把东西封好,毕竟在青膏泥中,还能保护的更好一下,单单留了一个党项剑给小五,小五自然也是大爱此物。
两人处理的差不多,天气稍微已经有些燥热了,两人到油蜡树旁,先吃个肚饱,再用衣服裹了一些带上,这才上路,顺着小溪,沿着河谷倒是极为好走,两人走了一个时辰,路上并没有再发现什么暗河出口。
一路上,油蜡树遍布四周,钟孟杰在几棵树上也看到了类似的爪印,如果猜得不错,这深谷之中定然也是有一种小兽出没,不过肯定是极为警觉地,否则断然不会完全没有踪迹。
“郎君,你看那边!”沿着河谷的一处弯道,刚一走过,小五就喊了起来,指着远处。
从这里向下,河谷突然变得抖直,能够看得极远,钟孟杰也已经发现了远处的一切,河谷顺着此处一路向下,猛然消失于远处的高山之下,钟孟杰喃喃的说到:“小五,看来这里并没有出口了,我们往回走,若是不行,就只能翻过这两座山才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