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凌云能在意什么?”凌云第一次看到钟明营这个表情,反而觉得颇为可爱。
“凌云自然不用在意,可是娘子呢?”钟明营转过身,眼睛正好看着凌云的身子,尽管是一身男儿郎的打扮,但是贴得这么近,还是可以看出那起伏的身材的,钟明营深吸了一口气。
凌云用力拿扇子敲了一下钟明营的腰:“哪里来的什么娘子,你娘子这会还在灵川道呢!”凌云虽然手上动作看上挺狠的,不过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是这一段的“凌云”老夫子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娇羞小娘子。
钟明营被凌淑云这一句说的,这才开心的坐起来:“子诚,这没人的时候,反正有简恒守着,你也不用一直那么严严实实的装作凌云啊!”钟明营这一段每天看着凌云装的很是辛苦,也是心疼得紧。“今天你莫非都看到了?”
凌云笑着说:“还好意思讲,莫说凤舞姑娘了,换做谁家被你喷的满脸的鼻涕,还能隐忍不发,那都是不可能的!”
凌云站起身来:“而且简恒说了,你们钟家号斗营都是会训练唇语的,你们两个说的,基本上我们俩都知道,她的所谓威胁,我看来也就是逞一下口舌之快,今日咱们到了这朱家茶坊,那也实属意外,她又能预备了什么计策呢?”
钟明营忿忿的说到:“有什么计策我不知道,不过这今晚所谓的极品甲等肯定是她朱凤舞故意的,否则怎么就这么巧,偏偏留下了我和传玉呢?”钟明营来回踱着步子,“要知道,我可真的是随意敷衍一下,就交了上去,莫说是极品甲等,能算得上上品,就已然是不错了!”
“那如今能怎么办,我觉得倒也是好事,这西京城中的红茶之名,就看明日了,否则即使我们再百倍努力,在这斗茶的事情上,红茶为下品,就要传为定论了!”凌云说到,“还有,有了这牛乳、蔗糖,就真的可以赢下明天的分茶会么?”
钟明营略有迟疑:“毕竟这胜负,实在难说,只怕朱凤舞肯定是留有后招,要在这分茶会上让我们出丑!”
凌云坐到桌前,条分缕析的想着眼下的局势:“如今我们在这洛阳城中可有什么可以仰仗的人?钟家可有生意在这里?”
钟明营摇了摇头:“钟家生意这十几年间,基本是不出川的!”
凌云一脸迟疑的看着:“不对,你不觉得,你之前所知道的钟家生意,和我们现在感受到的完全不同。”
钟明营一脸不解的看着凌云。
“首先是一点,我们红茶的创制在蒙山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传到东京的时间也太快了一些,就算是云家和钟家交好,这种联系也必然不是一方面的!”凌云说着,“其次的一个问题,就是爹爹之前来的信,红茶直接就送入了吐蕃贵族之中,一瞬间西北博卖市上,这种连红茶都没见过的茶品,就被炒作了天价!”
钟明营的眼神陷入了沉思,他此刻想到了自己和凌淑云刚刚进入成都的时候,张方平门下的墨子仁,与钟家交往极深的郭庆其也是适时而出。
这一切都和眼前这个拨通罗的出现颇为相似,甚至虽说自己和凌云都觉得“偶遇”拨通罗是个意外,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钟家在宋境之外仿佛比这大宋境内的门路还要多!
“你说!”钟明营有些犹豫,“拨通罗会不会是爹爹安排的?”
来自西州回鹘,往来于宋、夏、回鹘一路,却突然出现在了西京洛阳城外的客邸之中。
“但是,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一夜之间态度变化的那么明显,按照爹爹的行事风格,无不是滴水不漏,墨子仁、郭庆其,都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暗棋,如果爹爹真的要暗中布置,怎么会找拨通罗这样一个人呢?”凌云其实早就排除了拨通罗,因为那表现出来极为明显的铜臭气,反而让她相信,拨通罗就是一个贪图红茶之利的回鹘商人而已。
钟明营点了点头,说到:“一会取了牛乳回来,你和我一起,先要试着做一次,这红茶百戏,还真的是一次都没有试过,我们先要保证明日这分茶会上,我们的红茶百戏要足够抢眼!”
凌云点了点头,毕竟在此处,就算是想查清楚这拨通罗的事情,也不是一夕之间的,“那明日还有什么安排么?”
“这个自然,你也说了,今天咱们到朱家茶坊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是明日这西京分茶会,可是给了朱凤舞一晚上的时间去谋划设计,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让简恒尽快安排人给我们盯住了朱凤舞,尽量让明天顺利一些吧,真的是想早一些离开这洛阳城!”钟明营说着,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抓紧时间躺到床上,争分夺秒的想多休息一会,因为他知道,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简恒!”钟明营喊道。
“郎君,我知道了,朱凤舞那边已经安排了五名斗营之士过去了,跟着去回鹘商会取牛乳的还没有回来,应该还要等一会!”简恒直接说到。
钟明营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凌云,说到:“简恒,我不是不许你偷听我们两人说话么?”钟明营想起刚刚和凌云说的那几句话,两人可很是亲昵,这简恒?
“郎君,我只听到了凌家大郎说话!”简恒咳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到。
“骗子!”钟明营没好气的说到。
凌云也是一脸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身边有简恒在,真的是踏实的很,从来都是沉稳平静,遇事不慌!
凌云突然愣了一下,对啊,简恒为什么能做到这一些,他真的从来没有来过西京洛阳么?如果自己是钟霖的话,其实安排到这一趟东京之行的最核心的人,就是简恒啊!
“简恒,你进来下?”凌云突然说道,一脸严肃。
钟明营很是奇怪,难道说刚刚简恒偷听的事情,凌云还生气了不成。
简恒当然没听说什么语气,推门就已经进来了。
凌云看了看钟明营,又看看了简恒,很是认真的说到:“简恒,你过来坐下!就这边!”凌云直接站起来,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简恒看着凌云的架势,一脸不解的问道:“凌家大郎这是怎么了!”那个眼神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看向了钟明营,钟明营轻轻的摇了摇头。
“元问,你想过没有,如果说拨通罗是个意外,朱家茶坊是个意外,那这一路上钟家的家主!”凌云停了一下,换做凌淑云自己的声音,接着说,“爹爹,真的会对你不管不问么?”
这男声与女声的瞬间切换,让钟明营和简恒都吓了一跳,钟明营没有料到凌云居然在简恒的面前直接暴露了自己,虽然简恒是唯一知道这一切的,但是凌云一直都还是异常的小心翼翼。
而简恒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这一句,就是一个明确无疑的怀疑,是的,怀疑自己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赶紧说到:“郎君,子诚!”
简恒犹豫了一下:“郎君、娘子,我一路上绝对没有和家主联系过,而且!”简恒停顿了一下,“而且,家主很早就说过,从郎君出川之日开始,我就不用再听家主的了!”
钟明营看了看简恒,对凌云说到:“娘子,简恒是我们唯一要相信的,如果连他都不相信?”钟明营没有说下去,确实,在他和凌云所要做的一切事情中,简恒的地位是超脱于所有其他人的,甚至是包括薛明媛这些明营社的人。
凌云依然摇着头:“我不是怀疑你,简恒,如果说我是爹爹,我一定会想办法了解这一路上官人的一切!”
简恒似乎明白了凌云要说的,身边无数的斗营之士,看上去都是在自己的约束之下,但是他们都是钟家号斗营之士啊,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接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暗令,他们也都同时要听命于家主。
“那娘子是何意呢?”钟明营还是不明白,就算是如此,告诉简恒也没有用啊!
“我觉得爹爹早已经安排好了许多暗中协助的棋子,但是如今形势,是他不可能及时了解到的!”凌云说着,“简恒,你之前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蜀中?”
简恒又是一愣,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么,竟然被看了出来?
看着简恒没有回答,凌云索性直接说了下去:“放心,简恒!你并没有出任何差错,只不过爹爹这一直以来的行事,让我怀疑,你,早就已经多次进出东京城,是也不是?”
简恒仍然没有回答!
“但是之前可能并没有执行什么任务,甚至!”凌云看着简恒,“甚至,不是你一个人来的!而是很多人一起!”
说到这里,钟明营自然是明白了凌云所说的意思,没错,这绝对是钟霖和薛季山两个人行事的一贯路子,就是提前布子,提前备好了无数的棋子,一方面是为了择选最优的一人,一方面,相当于预备了无数的弃子,钟明营此刻突然想到了李忠,那个被简恒寻来,护送凌淑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