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湛面色彻底黑下来，上前去甚至想把她揪下床，可当看到病床上，女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就像被浇了一桶凉水，有怒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咬了咬牙，憋着火，缓缓开口，“你身体还没恢复，早点休息。”
说完，段昱湛就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沈亦沁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她起床，看着窗外的月色，有两滴晶莹透明的珍珠从眼睛中掉下来。
当沈亦沁想回到床上时，却看到门外，有正在亮着的红色光点，似乎还在左右移动着。
她仔细一看，是点燃的烟头，地上，全是吸完后还没有熄灭的烟头，一颗一颗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在绿色的安全出口灯光映衬下，那红光是那样的微弱渺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摧毁，粉身碎骨。
她从来都不知道，段昱湛会抽烟。
满地的烟头，还有黑暗寂静中男人无声的叹息，那个在楼道里萧然的身影……
他……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一早醒来，沈亦沁就看到段昱湛坐在床头，用勺子舀着皮蛋瘦肉粥在嘴边吹气。
“醒了？”段昱湛扯了扯嘴角，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去洗漱一下，过会儿饭就凉了。”
沈亦沁没理他，只是去了卫生间。
“等一下。”段昱湛放下碗和勺子，伸手把沈亦沁打横抱起。
沈亦沁往后退了退，段昱湛却稳住她，“别动，医生说，小产和生产一样。以后这些时间，你不能乱走动。我抱你去洗手间。”
沈亦沁本想挣脱，却拗不过男人。
洗漱完，沈亦沁的饭都是段昱湛亲手喂的，她不想这样，可是粥都打翻了好几碗了，段昱湛也不恼，细心的一碗一碗的重新做给她。
甚至，几乎每一口饭段昱湛都要问问她烫不烫，凉不凉。
吃完饭，段昱湛沉寂了片刻，才从抽屉里把那张B超图拿出来，淡淡道，“那个孩子的。”
沈亦沁连看都没看，只说了句，“你要是喜欢，留着做纪念吧。”
“沈亦沁！”
段昱湛忍无可忍，“他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我也有权利知道他的存在，决定他的去留！”
沈亦沁哂笑，“你想让我生下他，早说不就好了？我可以再给你生一个，但你要答应我提的条件。”
段昱湛苦笑，声音中带着讥讽，“为了能离开我，你就这么不择手段？”
“是你逼我的！”沈亦沁发疯了似的吼道。
“好，只要你身体恢复了，要离开，随你……”
“真的？”
沈亦沁听了，两眼立马放光，这是这个把月来，段昱湛第一次从沈亦沁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点点星光。
“要是我反悔，你一枪毙了我。”
段昱湛说的苦涩，沈亦沁却笑得美滋滋的，慢悠悠的盘算着说，“我要吃燕窝，人参，阿胶……一切滋补的东西我都要。”
段昱湛低头，好像没听到，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走到门后，只听到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为了去和沈清臣风花雪月，你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沈亦沁每天都配合医生，什么营养针葡萄糖她都打，只几天下来就胖了一圈，而且她每天催着医生给自己做各项检查，询问医生是否可以出院。
段昱湛终于不再担心她的身体，可是心，却是被千刀万剐。
例行检查后，沈亦沁急着上前去问医生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
“沈小姐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如果不放心，还可以留院观察两天。”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院了？！”沈亦沁高兴极了，一双有神的眼睛都发着光，很有灵气的样子。
“是的。”
“谢谢，谢谢医生。”沈亦沁高兴地连着鞠了三个躬。
“不客气，不客气……”
“去找段昱湛，赶快。”沈亦沁对守在她病房外的女保镖说。
来的路上，段昱湛就知道，是她要出院了。
“医生说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我可以出院了。”
段昱湛好像没听到，只沉浸在沈亦沁的欢笑里。
好久了，他都没有见过沈亦沁笑得这么开心。
“我刚才问过医生，为了确定你是完全恢复了，你再留院观察两天。”
沈亦沁脸直接耷拉下来了，笑容也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再怎么绚烂夺目，也终究是段昱湛留不住的东西。
“好。”沈亦沁并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段昱湛。
段昱湛笑了笑，可还是埋藏不住眉宇间的忧伤，过了这两天，她就真的走了，他再也没有理由留住她了……
“明天，”段昱湛刚要走，却被沈亦沁叫住。
“明天我想去教堂，你要是愿意的话，就一起去吧。”
段昱湛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沈亦沁的眼睛，想要从中探寻什么，可目光中终于闪烁出的点点火花，还是在沈亦沁冷漠的眼神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然会去，毕竟，那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