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湛特意说了我们,似乎是刻意在提醒沈亦沁他们之间的联系。
翌日。
段昱湛还不知道,城郊区有这么个教堂。
很老旧的样子,不过恰好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神秘气息。
见段昱湛有些排斥,沈亦沁开口道,“这座教堂从我回国的时候就存在了,里面只有一位教父,是德国人,你要是觉得不适应,可以回去。”
“没有。”
段昱湛并不是排斥宗教,他从小在m国长大,家人也信基督,这些也都是司空见惯。只是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去一座装修比较好的教堂。
“我去和教父打招呼,你在这里等着吧。”沈亦沁说。
“我也去。”说着,段昱湛跟了上来。
沈亦沁也没有理会。
教父是一位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看上去也很是和善,见到沈亦沁,像是见了许久不见的故人。
“哦,沈,你已经很久没来了。”
沈亦沁笑了笑,却看不出一丝开心。
“人们在幸福时总是忘记感念上帝的恩德,灾难时却祈祷得到上帝的庇佑。”
听到沈亦沁说这样一句话,教父皱了皱眉,略显担忧,“这么说,你最近过得并不好。”
沈亦沁低眸,“不久前,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哦……”老教父若有所思,瞥了段昱湛一眼。
“那,这位是?”
沈亦沁还没来得及回答,段昱湛先答道,“我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老教父被段昱湛喝的一惊,不利落的腿脚差点没站稳。
沈亦沁跟着教父去了里面,段昱湛也跟了上来。
教堂中央。
十字架上,上帝之子正在受难,教父站在台上,沈亦沁抬头,瞻仰着神圣庄严的耶稣受难像,两滴泪顺势掉了下来。
这是沈亦沁流产后,段昱湛第一次见到她哭。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就如同在天上……”
在老教父略微颤抖的祷告声中,沈亦沁的泪水愈流愈烈。
段昱湛和沈亦沁并排站在台下,却有点看不懂她。
“求你今天赐予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就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灾厄,阿门。”
行完礼,沈亦沁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用手捂着嘴,强装平静的对段昱湛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沈亦沁赶忙跑了出去。
段昱湛看着她仓皇逃跑的身影,仰视了眼耶稣受难像。
只听见老教父开口说,“在主面前,我们都是诚实的。”
段昱湛怔住,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慌忙往外面跑出去。
门口,沈亦沁倚在墙上捂着嘴,只有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段昱湛跑过来,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抱住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舍不得那个孩子的,她舍不得!
段昱湛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沈亦沁都一直在哭,男人轻轻拍她,什么也不想问,只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直到日暮,沈亦沁就这样在段昱湛怀里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教父走过来,叹了口气。
“这里有客房吗?”
“您跟我来。”
段昱湛打横抱起沈亦沁,跟着教父走去。
房间不大,但是很整洁,床不是很大,正好够两个人依偎。
窗户的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柔和的洒进来,把小小的屋子映照成了淡淡的金色。
那一刻,段昱湛甚至想放下一切,和沈亦沁在这里过一辈子。
黎明,大约只有五点钟,外面太阳还没有出来,教堂在雾气的笼罩下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薄薄的雾霭透过窗户到了室内,也让房间里温润了不少。
沈亦沁醒了过来。
看到旁边正在熟睡的段昱湛,她如水般和缓的面色上依然没有波动。
沈亦沁轻轻下床,穿好鞋子,悄悄开门,离开。
当段昱湛感觉到手臂上一轻,就知道沈亦沁醒过来了。
他起床,从窗户往楼下望去,沈亦沁已经出了教堂,望着那一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男人看了很久。
临江市平日繁华非常,车水马龙,清早应该是它最安静的时候了,沈亦沁走在街上,心却平静不下来。
她现在的确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去做,去向沈亦轩认错,然后说服沈清臣出国看病,必要时还要和沈清臣一起去。
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好去怎么面对他们,突如其来的孩子把她的思绪打乱,昨天在教堂里的眼泪却让她对那个孩子增加了更多的愧疚。
可是看到外面人们忙忙碌碌买早餐,晨练,上班的生活画卷,她似乎有了决定。
以前她最喜欢的一首小诗这样写道:
记得年少时,
大家都勤勤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很慢,
车,马,邮寄都很慢,
一生只够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