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岱远远就看见了并肩前来的两人,沈嘉珞正扬起脸对必勒格说着什么,必勒格时不时会低下头回应她两句。看起来,倒是佳偶天成。
好一幅赏心悦目的图景。
只是他的心里却像是被拳头握住了一样,让他闷得透不了气。
手里的兔子使劲挣扎了几下,他蹲下身子来,将兔子轻轻放在地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人越走越近,他心里的苦涩越盛。
“兰长青,你捉了一只兔子吗?”沈嘉珞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他闻言站起身来,别开脸不去看沈嘉珞的眼睛,淡淡回答道:“今日出去散心遇到的,手一痒就将它抓了回来。”
“哇,那你可真厉害。”沈嘉珞跑到兔子旁边,伸手摸了摸兔子。
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赵佑岱有了些安慰。
“你若喜欢,就给你吧。”赵佑岱扯出一抹笑开口道。
“真的吗?那就多谢了!嘻嘻,我有兔子了!”沈嘉珞道了谢,兴高采烈地就抱着兔子就往房中走去。
“对了,这兔子没有笼子吗?”沈嘉珞忽然转身问道。
“有,在我房里,我去给你拿过来。”赵佑岱应了一声,对必勒格行了一个礼,就踏着步子离开了。
望着两人一东一西离开的背影,必勒格微微一愣。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也曾经对沈嘉珞说,我去给你捉个十几二十只兔子。
这句话他随口一说,当时也确实想去给她抓兔子,只是没想到其其格一来,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只是在一旁的赵佑岱将它当了真,真的去为沈嘉珞捉了一只兔子。
本来他可以去捉的,他可以去给沈嘉珞捉很多很多只兔子。
只是现在做这些,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心中一片苦涩。
“九王子,您今天去了何处?其其格一直找你都没有找到。”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其其格。
他挤出一个笑,“不知其其格找本王子何事啊?”
其其格倒是有些娇羞,她捂住嘴笑道,“也无大事,就是想与九王子说说话。”
眼前的女子一脸娇羞,看向他的眼里全是爱慕之意。
忽然间,必勒格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如果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沈嘉珞,他一定会心生欢喜。可是其其格不是沈嘉珞,沈嘉珞永远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见他有些愣神,其其格大着胆子往前一步,轻轻扯了扯必勒格的袖子,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必勒格的手。
她对自己的姿色颇为自信,既然对必勒格有意,她并不介意自己主动一些。
被她一碰,必勒格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对他笑靥如花的脸,他想起了母妃的话,当机立断反握住了其其格的手:“其其格既然想与本王子说话,那我们去河边走走如何?”
其其格大喜过望,脸色羞红地回答一声:“嗯,遵九王子之命。”
其其格的手温温热热,可必勒格的心却一沉再沉。
提着个树枝做成的笼子,赵佑岱往沈嘉珞房里走去。他心中有些困惑,必勒格与沈嘉珞站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沈嘉珞脸上并没有那种情窦初开的羞涩,而必勒格眉眼间有淡淡的失落。
“你来了?”沈嘉珞掀开毛毡门帘对他笑着问道。
“嗯,这个给你。”赵佑岱将笼子递给沈嘉珞,见萨仁并不在,他舒了一口气,跟着沈嘉珞一起进到房里。
沈嘉珞忙着捣鼓那个笼子,赵佑岱将在缩在桌角的兔子抱在怀里,带着些忐忑开口:“今天你跟九王子出去,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吗?”
沈嘉珞闻言,神色暗了一下,“没遇到什么稀奇事,只是必勒格他今天捉弄我。”
沈嘉珞不知怎么地,忽然对眼前之人充满了信赖。她那些不可以对身边人说起的话,都在赵佑岱身上找到了出口。
她像倒豆子一样,将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眉头拧起来,控诉着必勒格的劣行,却没看到赵佑岱扬得越来越高的嘴角。
语罢,沈嘉珞长舒一口气,扯着赵佑岱的袖子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依我之见,九王子今天行事确实有些不妥。”赵佑岱开口,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愉悦。
眼前的少女腮帮鼓得老高,像一只胀气的河豚,一举一动,都透着天真可爱。
赵佑岱想,再在此处多待些时候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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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后面露难色地开口。
皇帝正在坐在软榻上品着香茗,闻言手一顿。心中有些疑虑,但还是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从容说道:“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神色一动,将宫人屏退,偌大的凤仪殿只有皇帝和她两人,夜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吹得宫里帷幔飞扬。
皇后起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臣妾无意间撞见宫人嚼舌根,说是良妃妹妹进宫之前有,”皇后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果然皇帝的眼睛里已经凝满了浓墨色的云。
“有什么?”皇帝带着威仪开口,隐隐有动怒之势。
“有一位交好的公子。良妃进宫后,那位公子也出了家。”皇后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都是些前尘旧事,提这些作甚。那些嘴碎的宫人,都杖毙吧。”皇帝的神色松懈下来,只是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不悦。
与皇帝相处多年,皇后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悦。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
“臣妾当场就将那几个贱婢给杖毙了,只是临死之后,那几个贱婢还高呼冤枉,又说出些污蔑良妃妹妹清白的话。”皇后的眉头紧紧拧起,十分愤懑。
“那些人死前又说了什么?”皇帝已经站起来,他带着浓浓的愤怒一字一句地问道。
“陛下息怒,这些话实在不忍入耳。都是污蔑之辞,唯恐辱没圣心。”
“朕让你说。”皇帝的脸色沉得滴得出水。
“那些贱婢说那位公子出家之地就在光禄寺,说良妃每次说是去聆听佛音,实际上是去私会。”皇后抖着声音说道。
“荒唐!将这些贱婢拖出来鞭尸!”皇帝气得挥袖离去。
皇后在背后担忧出声:“陛下莫要听信谣言,臣妾相信良妃妹妹一定是无辜的!”
回应她的只有太监高喊的摆驾回宫,皇后从地上慢慢起身,面带得意之色轻轻拍了拍衣服。
翠娘从殿外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好计谋!”
皇后大笑几声,倚在贵妃榻上,望着不远处疾行的宫灯,带着刻骨的恨意说道:“良妃妹妹,本宫送你的大礼,不知你有没有福气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