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擦肩而过
婉青婉青2020-05-06 17:144,276

  太子正听人回禀从御书房刺探来的消息,心中一阵畅快。连新来的宫女将酒洒在了他的衣襟上,他也放了她一马,只是用手指了指宫女的嘴,又指了指酒渍。

  宫女是个人精,早便听闻太子殿下生性风流,疏通了好些关系才进到东宫当值,没成想第一天,就送上来个美差事。

  她笑吟吟地走过来,顺势将衣襟拉开,露出酥胸,就贴了上去。

  太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一言不发。

  正当两人纠缠之际,心腹却急匆匆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慌张。

  太子的眉头紧紧蹙起,不悦地呵斥道:“慌什么!”

  那宫女也受了惊吓,从太子身上退下,理好衣襟迅速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和喜失踪了。”

  “什么?怎么回事!”太子一下子从软塌上起身,逼视着心腹。

  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心腹只得将事情一一禀明。

  一言不发地听完,太子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当初为了不让赵佑岱起疑,他没有将和喜杀掉,而是给了她一条生路。但是没有想到,赵佑岱还是发现了端倪。

  终究,还是自己太过稚嫩,母后的心机,竟然没有学到半分。

  兀自叹息之际,想到赵佑岱根基尚无,又失了宠,而自己好歹是太子。他稍微定了定心神,心中有了打算。

  正在此时,宫人却进来通报,说六皇子来访。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就凭现在的赵佑岱也有本事报仇吗?他吩咐宫人将赵佑岱请进来,自己却靠在软榻上,气定神闲地喝酒。

  一进东宫,赵佑岱便闻到了一股酒色奢靡之气,心中的恨意更甚。撇开那些明争暗斗,太子与他都同出一父。以往太子屡次设下陷阱,他一一躲过,只当这是宫中常事。可没有想到,太子竟将毒手伸向了自己的母妃。

  他捏紧了拳头,一脸寒意地往殿内走去。

  “六皇弟,你可是稀客。”太子瞧他进来,将酒杯放下,伸了一个懒腰,虽然这样说着,太子依旧靠在软塌上,面露挑衅地说道。

  “赵佑谨,你为何对我母妃痛下杀手?”赵佑岱朝他怒吼,双目通红,像是要杀人一般。

  “呵呵,六皇弟,众人皆知良妃死于疾病,你却闯进东宫,污蔑本太子杀了良妃,你可有半分证据?”太子起身踱步到赵佑岱跟前,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佑谨,母妃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赵佑岱又沉声发问,见太子离他仅有一步之遥,他窜上去捏住太子的脖子。

  只是还未发力,却被人狠狠扯开,甩到了三尺开外。

  “敢动太子殿下!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太子的心腹将脚踩在赵佑岱背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赵佑岱感觉胸口传来一阵闷痛,他抬眼看着太子,太子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条死狗。

  “六皇弟,你敢对本太子动手,闹出去,可是弑君的罪名。毕竟本太子可是储君。”太子蹲在地上,在赵佑岱耳边轻轻说道。

  “你!赵佑谨!我不会放过你的!”赵佑岱怒吼道,说完,嘴里又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太子却像见惯了一样,唤了宫人送了帕子进来,他擦了擦自己的手和脖子,又将帕子扔在赵佑岱脸上,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便挥袖离开。

  “六皇弟,以前我还当你是个对手。可如今一看,是我多虑了。”

  听到这话,赵佑岱气血翻涌,又吐了一口血。

  后背上的脚不知何时离开了,东宫中只余赵佑岱一人。

  他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望了望那把象征太子之位的雕花椅,将拳头紧紧捏住,直到血一滴一滴砸在青石砖上。

  良久,他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东宫,走出那座关满了野心与龌龊的宫殿。

  第二日,赵佑岱以为母守孝为由,自请前往南陆县居丧三年,皇帝感其仁孝,特许之,并将赵佑岱封为安王。

  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震动,六皇子成为除太子外最先封王的皇子,想到太子出身卑微,生母不过是一个浣衣的婢女,一些观望的朝臣也有意结交赵佑岱。

  太子在得知消息之时,也是震惊不小。他没有想到,皇帝与良妃出了那样的嫌隙,竟然还会将赵佑岱封为安王,果然是君心深不可测。几乎瞬间,太子就对赵佑岱起了杀心。

  只是良妃刚去世不去,风波还未平息,他不敢擅自行动。

  去凤仪殿拜见皇后时,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不宜操之过急。至于何时动手,就看殿下如何打算了。”

  无论如何,赵佑岱不得不除。

  而赵佑岱听见皇帝将他封为安王时,虽然意外,但脸色平静地接受封赏,只是嘴角挂着一抹嘲讽。

  这不过是皇帝将对母妃的愧疚,变成了对他的封赏。想用区区一个封号,就弥补他犯下的错处,真是可笑。

  但有了这个封号,对他建立自己的根基,确实有利。

  最多三年,他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动身的日子定在五日之后。期间赵佑岱向外祖父传信告知,又收拾了母妃的遗物,与德妃等人辞行,等待着动身的日子。

  梁朝与于胡交界处。

  沈嘉珞掀开车帘,对马上的阿尔斯楞喊了一声:“舅舅,就送到此处罢。”

  沈嘉珞前日受到父亲的信便动身回上京,阿尔斯楞心中不舍,挽留一番,终究拧不过沈嘉珞。因为放心不下,他骑马将沈嘉珞护送到两国交界。

  阿尔斯楞闻言翻身下马,将马车停住,站在地上对车上的沈嘉珞说道:“明月,路途遥远,多加小心。你母亲忌日也快到了,也替我为她烧些纸钱罢。”提起早逝的妹妹,阿尔斯楞的眼底闪过一抹黯淡。

  沈嘉珞低声应下,阿尔斯楞也准备离开时,只听见沈嘉珞说道:“舅舅,如果他回来找我,你便告知他我的身份罢。”

  还没待阿尔斯楞回答,沈嘉珞已经将帘子放下了。

  “这丫头,性子跟她母亲真像。”阿尔斯楞嘀咕一声,看了一眼天色,便催促车夫驾马启程。

  马车又动了起来,萨仁瞧见沈嘉珞脸色有些发白,便递给她一颗药丸,说是能缓解舟车劳顿之疲。服药后,沈嘉珞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睡了过去。

  瞧着沈嘉珞瘦尖的下巴,萨仁颇为心疼,她给沈嘉珞盖了床被子,又轻声念叨:“以前来草原,少说也得长些肉,偏偏这次,还消瘦不少了。”

  睡着的沈嘉珞这次梦到了赵佑岱,与以往几次,他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不同。这次赵佑岱终于转过身来,满目哀愁地对沈嘉珞说了一句:“对不起,兰长青要离开了。”

  赵佑岱眉眼间化不开的愁怨让沈嘉珞满心的怨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朝他走近一步,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只是赵佑岱并没有回答,他后退了几步,依旧重复着那句话。沈嘉珞去追,身体却再也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赵佑岱从她眼前离开。

  “不……。。你回来!”

  回答沈嘉珞的只有一片寂静。

  “小姐,小姐,你醒醒!”萨仁的呼声传进耳朵里,沈嘉珞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萨仁。

  “怎么了萨仁?我头真疼。”沈嘉珞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萨仁见沈嘉珞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她缓了口气说道:“小姐,你刚刚睡着了在梦里大喊大叫,一直说着什么回来回来的,把萨仁吓坏了。”

  一听这话,沈嘉珞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羞赧之色,她不好告诉萨仁自己梦见了赵佑岱,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了过去。

  上次赵佑岱离开,萨仁便见过她这样,也不想戳破她,只是让车夫停下,休整片刻再上路。

  四日后,赵佑岱已经将诸多事宜处理好。今日难得清闲,又下起了绵绵细雨,他备好母妃喜欢的菜品,又沏了一壶龙井,便独自往鸣玉阁走去。

  自良妃薨逝之后,鸣玉阁的宫人遣散了不少,只有几个受过良妃恩情的宫女,还留在鸣玉阁当值,守着这空空的宫殿。

  见赵佑岱进来,宫人连忙行礼,他却不再理会。吩咐众人屏退之后,他将菜一一摆好,又倒了两杯茶,茶水升腾起一片雾气,赵佑岱缓缓开口:“母妃,以往你总教我要不争不抢,保全自己。只是你看,一贯忍让的结果却是你被谋害至死,而你的儿子,饱受羞辱。”

  想起那日在东宫发生的事,赵佑岱的眼底闪过刻骨的恨意。

  “母妃,从今日起,儿子偏要争抢。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我才能为报仇雪恨。”

  “母妃,明日我便要动身前往南陆,与兄长相认。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

  “母妃,我很想你。”说完这句,一滴眼泪从赵佑岱眼里滚落,跌进了茶杯里。

  正在赵佑岱兀自神伤之际,他却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响声。他迅速收好悲伤,脸色冷厉地沉声说道:“出来!”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翠绿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看清楚来人后,赵佑岱挂上了一抹真切的笑意,喊了一声“皇姐”。

  来人正是赵佑婉,明日赵佑岱便要启程,她有些不舍,便去寻找佑岱,想与再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却扑了个空,问了季安,才寻到鸣玉阁来。

  赵佑婉款款走来,在赵佑岱身边坐下,两人谈了些闲话,都是以往一起玩闹的趣事。提及这些,赵佑岱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一番谈笑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赵佑岱正准备提议回去之时,赵佑婉却忽然收了笑,郑重地对赵佑岱说道:

  “皇弟,皇姐希望你明白,无论到了何时,皇姐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赵佑岱心中一暖,不知怎地,他将赵佑婉的手握住,轻声说了一句:“皇姐,多谢。只是你本可以置身事外,实在不必牵扯进来。太子毕竟,势力在我之上。”

  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赵佑婉的脸上染上一抹红霞,只是天色已暗,赵佑岱看不出来。她定了心神,缓缓开口道:“皇弟,皇姐信你。”

  听到这句话,赵佑岱怔楞了半晌,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一早,赵佑岱车马一行便从皇宫驶出,行人皆驻足观望,交头接耳,谈论这位刚封王便自请为母守孝的安王。

  车外人声嘈杂,与赵佑岱同乘一辆马车的孙烨暗自蹙眉,他挑开帘子,轻声对赶车的乘风说道:“走快些。”

  乘风刚想对马挥一鞭子,只是自家主子的声音又传出来了:“慢些也无妨,别惊扰了百姓。”那一鞭子生生顿在了空中。

  孙烨闻言,回头说道:“安王殿下,果然与往日不同了。”

  赵佑岱并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马车外依旧十分喧闹,只是忽然之间,他好像听见极为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将眼睛睁开,赵佑岱打开车窗,眼神扫过围观的众人。

  不,不是她。

  脸上的期待与欣喜瞬间消失殆尽,将车窗关上,他枯坐着,眼中一片茫然。

  目睹了全程的孙烨不解地看着赵佑岱,“安王殿下,你在找什么人吗?”

  赵佑岱摇摇头,低声说道:“没有,许是我听错了吧,她怎会来上京?”

  听了这话,孙烨一头雾水,不过看赵佑岱也并不想解释。他想了想,应该和殿下之前醉酒后喊的人有关吧。

  “萨仁,刚刚过去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何人?怎么那么多人围在路旁看呢?”沈嘉珞疑惑地问道。

  萨仁也瞧见了那辆马车,看样子是皇家的规制,只是她一个妇人,对皇室一无所知,所以她摇了摇头。

  会是谁呢?沈嘉珞掀开后窗,又看了看,却只瞧见车里坐着两位年轻男子。

  反正不会是兰长青,沈嘉珞嘀咕一句。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 安王殿下,孙烨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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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照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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