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尾红狐，苏氏狐族第一任统领，我常听苏青风提起，但还从来没听杜十方说过。
原来洛璃跟苏氏狐族第一任统领苏莫离，还有过感情渊源，这个听着可更传奇了。
我不禁更好奇的追问他，“那后来呢，圣女族长老同意洛璃跟这个苏莫离在一起了么？”
杜十方摇摇头，“洛璃是圣女，生来就是要造福万世的圣物，生死都不由自己，圣女族长老怎么可能会答应。她知道以后就哄骗洛璃说同意了，却把她给关起来了。照旧给她喂那些宝物，让她好有能力去平息天下争斗，来给圣女族争得无上荣耀。”
这一听，这圣女族长老就不是啥好玩应，说是宠爱圣女各种喂宝物，其实还不是为了利用她这圣女身体来给族里带来利益，不然别说喂宝物了，饭都不会给洛璃吃。
“那洛璃也太可怜了。”我有些感伤的说着。
杜十方又叹了口气，“后来洛璃逃出来，来找我。要我帮她跟苏莫离远走高飞，她不想再做圣女了。但因为我对她的私心，我表面答应了她。却把她要走的消息，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玄女陆风。玄女是西王母的人，也算天人那一派。知道洛璃要放弃圣女了，立马向其他三方发起了大战。”
“最终洛璃不忍看天下生灵涂炭，就放弃了跟苏莫离走的念头。答应圣女族长老，跳天坛，已平复天下纷争，不再有血腥。我知道以后，慌忙赶去，却来不及了……”
杜十方哽咽住语气，回荡着月光的眼眸，竟泛起了泪光，“那年大雪，洛璃就当着苏莫离的面，从天坛跳了下去。我跟着也跳了天坛却被鬼界的人给救了回来，差点元魂俱灭。而苏莫离被狐族阻拦没能自刎相陪，却苦苦守了洛璃百年枯坟，还是在坟前挥刀去了……”
听到这里，我眼里竟也无声无息的落下了泪，好像这些事就是曾经在我身上切实发生过的一样，我的心很痛很痛。
甚至，我能真切感受到，洛璃对苏莫离爱的有多深，以至于可以为了他抛下一切。
而最后关头，她不能舍下苍生要跳天坛时，对苏莫离那种不能和他双宿双飞，违背他们诺言的愧疚，还有对他的不舍，我都感受的到。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但苏莫离是她心底的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及时跳天坛，心里想着的也是苏莫离。
而对杜十方，我感觉得到洛璃对他有恨，但更多的是感激，像大哥哥那样陪了她五千年……
至于苏莫离，也应该爱惨了洛璃，不然也不会在她枯坟前，苦撑了一百年，还是没能如洛璃所期盼的，好好活下去，挥刀随她去了……
眼泪越流越多，我心痛的都有些窒息了，看着湖面感叹，“圣女族和苏氏狐族，一正一邪，两个敌对战营的人爱上对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如果有来世，他们应该会幸福吧……”
我希望是这样，但杜十方却苦涩一笑，“洛璃在天坛受尽两千年蚀骨之苦，就被打入了轮回，到现在还在轮回中，而且每一世都会和苏莫离相遇，却每一世都没好结果，因为他们相爱，注定就是错，这是上仓给他们的惩罚……”
我倏地看向杜十方，皱紧眉，“为什么？这不公平！洛璃只是爱上一个人，又没有错，凭什么她生下来就得为别人活？”
杜十方看向我，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凉眸里透出浓厚的复杂，“这都是宿命，纵使不公平也没人能改变。就像我想要弥补，到现在也没能弥补成一次。”
隐隐的，我觉得他这话有另外一层意思，但也没细想，反倒想到了他的告密，“所以，你一直说的亏欠，就是告密玄女陆风，间接害死了洛璃对吧。那，那个玄女陆风呢？她现在在哪儿？”
“她在洛璃出世时就跟洛璃在一起了。后来她通知西王母发动战争时，后悔了，偷着去让洛璃逃跑被西王母发现了。就打下凡间来了，现在也应该在凡间赎罪吧。”
果然，洛璃身边就没有好人，都是盯着她那个有用的身体，什么疼爱她的长老，跟她要好的玄女陆风，一个比一个叫人失望。
我深吸口气，干脆问到底了，“那我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的血那么有用，以至于在刚才对付鬼妖的时候，苏青风都对我有了犹豫。”
杜十方倏地眼神一滞，随即沉然说道，“是狐狸，很厉害的存在，他对苍生有很大的用途，是职责所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拥有你身体里的东西，就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甚至改变一切。但他还没苏醒，我也不希望他苏醒，因为他醒了，你也就不在是你了……”
听杜十方这么说，我感觉自己这样，跟那个洛璃真的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都是身体特殊，是世间万物都想得到，炙手可热的一种东西，而不是我这个人。
所以苏青风也是为了这个么？
不过一瞬，我就把这想法给抹杀掉，这太残忍了，苏青风不是那种人，我也接受不了。
但想想，说不上哪天，身体里的东西苏醒了，我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种感觉，真的让我从头到脚都是冷的，痛如刀绞。
“所以，他醒了，我就是狐狸了，不是胡九冥了，对么？”我看向杜十方，语气有点丧。
杜十方看着我，凉眸泛起了灼热，“你已经够苦的了，我是不会让那个东西侵占你，再用你去拯救苍生，哪怕拼上性命！”
我望着他，突然笑了，只当他是在安慰我，这世上注定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如果可以，他杜十方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洛璃死，都无可奈何了。
我没说话，看向湖面，安安静静的跟他在大花岗石上，坐了许久。
渐渐天快亮了。
我有些困倦的靠在了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再睁眼，附近已经有村民出来活动了。
不想惹人起疑，我起身跟杜十方离开了这里。
杜十方看我穿的少，把身上的黑色貉子毛大氅披在了我肩上，一直送我到家门口，劝解我见到苏青风好好说，别再吵架，就离开了。
我拉着那黑色大氅领口，开门走进去，正好看到苏青风坐在沙发那里，狐狸脸阴沉沉，拉的跟长白山似的。
我低头换鞋没说话。
“这么晚才回来，跟杜十方那老鬼跑哪儿撩搔去了？是不是刚睡完才回来的？”还是那个酸气德行，苏青风冰冷的声音飘过来，那话能气死个人。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苏青风，你有毛病啊！是不是在你眼里，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是正经行为，我跟其他男人，就是去睡觉了？”
“不然呢？你回来这么晚，跟杜十方在外面独处一。夜，能有什么好事？”苏青风站起来，跟家长审讯考试回来的孩子似的。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一说，更恼火的吼出来，“苏青风！你大爷的！在石室里，出了事，你第一个抱着苏媚粟，都没说管我，我跟别人逃出来，你也没追上来，你还怀疑我？照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得怀疑你跟苏媚粟睡了？”
“胡九冥！你放屁！”苏青风急眼了，上来就拉住了我胳膊，“我没追你，那是苏媚粟拽住我了，跟你和杜十方跑了，瞅都没瞅我一眼，能特么一样么？”
我一听就笑了，“多少妖物都怕的苏爷啊，会被一个女狐狸精拽住了，不能管我，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