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傅府。
一道圣旨突然传来,还是刘德全亲自传的纸。
秦淮景随父亲和祖父出来接旨的时候,内心莫名的忐忑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嫡孙淮景因教导七皇子有功,现正值大理寺少卿职位空缺,故任命为大理寺少卿,择日上任,钦此……”刘德全读完圣旨之后,跪在地上的几人皆是瞠目结舌,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秦公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领旨谢恩呀!”看他们都愣着跪在那里,刘德全忙开口提醒道。
秦淮景这才后知后觉的接过刘德全递过来的圣旨,不明所以的看着刘德全道:“敢问刘总管,这道圣旨……是真的吗?”
闻言,刘德全还怔然片刻,随后打开圣旨指了指上面的玉印,笑着道:“秦公子,这玉印可是货真价实的,您好好看看,这怎么能有假呢。”
秦淮景将圣旨递给了父亲,秦尚书也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真的,并且是刘总管亲自过来宣的纸,不会有假,就像上次。”虽然这么说,但是秦尚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喜色,反倒带有一丝的疑虑。
“秦公子,您还是太年轻了,秦尚书所说不错,您应当多像您父亲学学。”刘德全笑道。
秦尚书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刘总管,当真是因为他教导七殿下有功吗?”
刘德全迟疑道:“这个……便是陛下的决策了,陛下说是因为教导七殿下有功,那便是教导七殿下有功,哪里轮得到我等来置喙,您说是吗?”
秦尚书勉强的点了点头道:“臣只是觉得……淮景这官升的未免有些……毕竟大理寺少卿是个正四品的高官,犬子年纪轻轻的怎能担此重任,想着可否面见皇上亲自询问一番。”
闻言,刘德全的脸色瞬间一顿,忙开口道:“实不相瞒,陛下这阵子身体状况尤为不好,面见是不太可能了,不过秦尚书,想来您的公子年纪可是要比荣国侯府的四少爷要年长呢,人家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礼部侍郎的官位,这都是英雄出少年,只要是有天分,我们陛下自然是会提携的,所以啊,您还是放宽心吧,您的公子可是给您争了大光了。”
虽然刘德全这么说,众人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喜色,刘德全退下之后,秦淮景才开口道:“祖父,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一直未曾言语的秦太傅凝眉道:“淮景,你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不对劲。”
秦淮景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为难道:“可这圣旨确实是真的,此事如此突然,确实让人难以理解,之后……我要怎么做?难道当真去大理寺上任?”
“此事……多半不是皇上的意思。”秦太傅语气笃定道。
“为何?”秦淮景道。
“自你回来之时,皇上便对你带有成见,给你在太学院安了个闲散官职也不过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定然不会因为那样简单的原因给你封了一个如此高的官职,并且前段时日上朝之时,皇上都未曾出面,不仅如此,皇上也有一段时日未曾上过朝了,而这段时日也都是太子在代理朝政,难道说那道圣旨是……”秦尚书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他并未说出后半句话,但大家都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可那圣旨上盖的玉印也只有皇上有这个权力去盖,方才我又听刘总管说皇上身子不适,难道当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秦淮景疑惑道。
秦太傅并未驳回他的意思,反倒是仔细斟酌了半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有两个可能了,一是皇上已经彻底将职权交给了太子,由太子全权代理,但我们都清楚,咱们这个皇上,视权利如命,之前他对太子都有所保留,除非他已经病入膏肓,否则是不会将职权全权交给太子的,第二个可能便是……皇上很有可能已经被太子殿下控制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可是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并且太子殿下已经身为储君,将来登上皇位也是毋庸置疑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秦淮景疑惑道。
“这乃是皇家之事,我们不必管那么多,眼下只管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掺和他们的事。”秦太傅叮嘱道。
“可是……这大理寺我当真要去吗?”秦淮景道。
“去,既然是圣旨,那咱们便要遵从,不必管他是谁下的圣旨,我们只当是皇上下的圣旨,至于太子殿下……他这么做的意图,我想我大概是猜到了。”秦太傅道。
他并未明说,但与秦尚书对视一眼,二人像是意见相同的点了点头。
秦淮景没有再多问,眼下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争取时间。
秦淮景离开之后,秦尚书才道:“父亲,看来太子殿下这是要拉拢我们了。”
秦太傅点了点头道:“我与你的想法大致相同。”
“父亲打算如何?”秦尚书道。
“据我猜测,皇上多半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刘氏母子行事不择手段,不出我所料的话啊,再过不久,太子便要宣布皇上已经不幸病逝的消息了,随后他便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身为臣子,我们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现在……朝中众臣也多半为了生存,站在了薛太尉和刘国舅的那边,而这二人是大力拥护太子和皇后的,还有少部分的人坚持自己的意愿,站在傅丞相那边,但是近期你可发现,之前支持傅丞相的人在朝堂上是被如何打压的?降职的降职,罚奉的罚奉,看来太子殿下是不打算放过傅丞相了。”
“之前我也曾帮着傅丞相说话,太子如今的做法也算是在全力的拉拢我们,给淮景升了那么高的官职,无非就是想要在登基的时候,有我这个两朝元老的拥护,我们若是全力反抗的话,或许……讨不到什么好处。”秦太傅凝眉道。
“那按父亲您的意思是要站在太子那一边了?”秦尚书问道。
“你我都清楚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拥护他登基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眼下算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昧着良心顺着他,保全府中的安宁,反抗他,成为他的眼中之钉。”秦太傅的脸色十分难看。
“父亲,如此说来,我们现在算是两边的为难了,我们以往一向是站在傅丞相那一边的,可是如今傅丞相已然是自身难保,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秦太傅伸手按了按眉宇间,苍老的双眸中已是一片的疲惫,“唉,这个问题我得好好的想想,若是傅丞相在的话,或许还能同他商议一番,可是如今……他恐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父亲为何这么说?难道说傅丞相遭遇什么不测了?”秦尚书立即问道。
“福州水患一直未曾治理好,现如今又遭贼人袭击,他们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一点的结果便是活着回来,但回来之后也会被安个办事不利之罪,那贼人多半也是太子的人,他的身子本就不佳,能否安全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秦太傅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傅丞相确实当得上英雄出少年,他是我唯一敬佩的年轻人,为人也是十分正直,若是就这样舍在那了,也着实是可惜了。”秦尚书不忍道。
“即便他回来,日后也要面对太子的欺压,太子早已看他不顺心,如今又大权在握,他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