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恐惧的，往往都是未知的事物。
当你对一件事情根本不了解的时候，你就会去胡乱猜测，甚至会将你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勾勒出来。
这是人之常理。
当沈玉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除了头昏昏沉沉的之外，还感觉胃里非常的难受。
就好像是有千疮百孔一般。
灼热感非常得明显，呼吸的时候更是非常难受，就好像鼻腔内在喷着火焰一样，而且还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沈玉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就好像是化学燃料一样，熏得沈玉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从病床上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沈玉一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边观察着自己的所在地。
桌子上摆着两个医疗箱，墙边的柜子里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药，病床旁边有两个支架，上面还悬挂着几个空了的瓶子，应该是在昏迷的时候输的液。
沈玉尝试着下床，然而很无奈，虽然已经可以随意操控自己的四肢，但却基本上没什么力气。
勉强移动都很困难，就更不用说是下床走动了。
就现在这个样子，让沈玉想起了医院的康复中心，自己旁边就差有人鼓励自己：别害怕，勇敢一点，你可以的……
“你醒了？”
就在沈玉努力尝试着下床时，从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些许诧异的表情，随后着急的快步走了过来：“先躺下，你暂时还不能动的。”
“你是？”沈玉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自己醒过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个女医生。
而且，竟然还是个美女医生。
这个女医生长得很耐看，应该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她并没有化妆，皮肤稍微略显白嫩，再加上精致的五官，看起来给人一种很亲善的感觉。
属于那种很难让人对她产生敌意的类型。
因为穿的白大褂很宽松，所以看不出她的身材好坏，但就以沈玉的眼力来看，她的身材应该很好。
“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可以叫我苏芸。”见沈玉停止了挣扎，在病床上坐稳了之后，苏芸继续说道：“这里是国安局，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其他事情，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恩……”沈玉摸了摸鼻子，好像这国安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年进来一次，还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这两次被抓进来，还都是一样的理由。
扰乱社会治安、汽车爆炸、吸食大量致幻药。
“上次的致幻药是梦幻天堂，具体型号我忘记了，这次又是什么？”刚开口的时候，沈玉就感觉到肺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喉咙口还有点痒。
本来还在极力控制，然而当这段话说完之后，沈玉却再也控制不住了，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似得。
现在沈玉多多少少有点理解，之前在姜家看到姜明强的时候，他那剧烈咳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其中，有那么两下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沈玉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在充血，让人忍不住怀疑要是在稍微用点力的话，估计眼珠子都能爆开。
“档案里记载，上次是P11S2，也叫梦幻天堂，这次也是这个，只不过是加强版，也可以说是完整版。”苏芸轻轻拍着沈玉的后背，直到停下咳嗽之后，用手在沈玉的胸口慢慢的往下帮忙顺气。
出于戒备心，沈玉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随即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全然没了力气，别说是躲开了，好像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导致四肢都有点麻木没有知觉了。
而且，别看苏芸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但就这么上下顺了顺气，还真就好像舒服了很多。
因为只穿了一件病号服，所以沈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苏芸小手上的柔嫩触感。
“加强版？合着这是在我身上练手了啊？”沈玉苦笑了两下，还真让人没想到，姜钧山对于这个梦幻天堂竟然这么执着，一年前用的是这个，一年后用的也是这个。
一模一样的致幻药。
一模一样的汽车爆炸。
一模一样的下三滥招数。
不过，这也让沈玉紧跟着兴奋了起来，对于姜钧山的报复，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从姜传宇被双规之后，沈玉就一直在等着姜钧山的报复。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但还真没想到，姜钧山会用这种和一年前一模一样的招数。
这算什么？
算是一种另类的侮辱吗？
可能，在姜钧山的眼里，自己就是个小喽啰，小蝼蚁？只要我想整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甚至哪怕是用一年前同样的招式都能有效。
“关于这个致幻药，具体的数据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几个月前在国际上刚开始收售卖，因为药效很猛的原因，销售的非常好，隐约已经有成为国外DU品主流的趋势了。”
致幻药、P11S2、汽车爆炸、那个叫王春阳的三角眼、越南杀手……
诸多关键词连在一起，沈玉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且还是很重要的线索。
但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乱，耳朵嗡嗡直响，仿佛有数万只蚊子在耳边一样，什么都理不清。
“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最少也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好好休息吧。”
几分钟后，在苏芸的帮忙下，沈玉喝了两口温水，然后很是艰难的躺回到了病床上。
刚刚躺下，便有一阵迷迷糊糊的困意席卷了上来，在模糊之间，沈玉看到苏芸的身影走了出去。
‘看来，她真是这里的医生了……’
……
沈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灯光很暗，而同时也看到了一个熟人。
郑什。
沈玉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因为一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郑什用过的那些手段，可以说是让沈玉记忆犹新。
正装，国字脸。
沈玉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郑什的时候，他坐在病床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面前还摆着烟盒、打火机、笔和茶杯。
而这一次，郑什姿态很放松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旁边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杯。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药香味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之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沈先生，一年没见，还真是让人惊讶，你的变化竟然这么大。”郑什放下了二郎腿，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怎么样？加强版的梦幻天堂，药效很猛吧？”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这一次醒来，倒是比前两次好受多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最起码沈玉勉强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了：“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对这个P11S2的药效很满意啊？”
以郑什的心理素质，当然不可能被沈玉这一句话而露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咱们国家对于缉毒这方面打击力度很大，昨天我们刚开完会，想不想知道开会的具体内容？”说到这里的时候，郑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之意。
“这话问的就跟废话一样，就好像我说不想知道，你就不往下说了？”沈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年前，不，准确的说，P11S2是在十四个月前出现在越南和缅甸，那个时候还只是有一个苗头而已，而我们在你身上检测出P11S2的时候，是在十二个月前，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过相关数据，也就是说，你是第一个。”
说话的同时，郑什紧紧地盯着沈玉：“我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年后的今天，竟然在你身体里检测出了完整版的P11S2，而完整版的P11S2，在上个月才刚刚进入美国市场，沈先生，能否告诉我，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呢？”
“应该是命中注定吧，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沈玉耸了耸肩，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在和郑什打哑谜了，因为从刚才醒过来之后，肚子就一直咕噜咕噜的叫。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少天了。
沈玉估摸着，昏迷的这些天里，自己八成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一直靠输液活着。
除了输液之外，还极有可能被人在嘴里插一根管子到胃里，往里面输送流食。
正常人摸一下喉咙口都会有想呕吐的感觉，更别说是从嘴里插一根管子到胃里了，
光是想一想，沈玉就有点反胃想吐。
“沈先生，上次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天，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没有人再能将你从这里救出去，即便是上次那位老人，也不可能。”
郑什皱了皱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所以，沈先生，这次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说完，郑什便走出了房间。
郑什离开之后，屋子里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沈玉看到门口有一辆小推车，上面摆放着几盘被盖住的饭菜。
很熟悉。
沈玉记得很清楚，一年前的时候，郑什把自己关在了那个小屋子里，除了饿肚子之外，每日还要被厕所里传出来的臭味所折磨。
甚至，郑什为了加深沈玉对这种痛苦的印象，还专门对墙上的钟表做了手脚，趁着沈玉每一次昏迷的时候，他都会把墙上的钟表调快一些。
明明才过去一两天的时间，却给沈玉一种饿了三五天的错觉。
也不知道，这次郑什会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不过，沈玉并不担心。
因为，有些事情应该已经开始了。
现在最发愁的，应该是姜钧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