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也是隐隐绞痛着，头发昨天也没吹干，感觉头重脚轻的，迈着虚浮的步子往玄关走，看见猫眼里熟悉的面孔，想也没想开了门，然后转身往屋里走。
韩云蕊偻着背又瘫回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朱崇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儿，进厨房一看，就看见了空酒瓶，走出来，又看见地板上的空酒瓶，眉头紧蹙着，
“蕊蕊，你喝酒了？”
“嗯。”韩云蕊机械着回答，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朱崇怎么会不知道韩云蕊的酒量，他更知道韩云蕊平时都不怎么喝酒，这么猛的灌下去两瓶，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两瓶酒！韩云蕊，你是不是疯了？！”
韩云蕊被吼的一激灵，清醒了些，睁开眼慢慢坐起来，有些茫然，为什么朱崇要吼她，她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眼珠转了半天，才想起来，看着朱崇怒目圆睁的样子，韩云蕊眉眼淡的出奇，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那我应该怎么样？没心没肺的睡一觉然后当作无事发生过？继续和你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买衣服？”
“那你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你平时胃就不好，酒都是喝个一杯两杯……”
“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朱……”韩云蕊本想叫一声朱崇，脑子里突然闪过李长乐哭泣时喊得也是“朱崇”，突然说不出后面一个字，垂下了头。
朱崇蹲下来，抬头看着韩云蕊的脸，握住她的手，“蕊蕊，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对不起，我也知道我答应过你，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她倒在血泊里，孩子你也知道……没了，我不愿意撂下你，才让左总过去……”
“好了，朱崇，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你没错，李长乐也没错，大家都可怜都身不由己，就算我现在说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跟她有牵扯，出了事都会让别人替你去处理。
可是那一条人命，我如今责怪你，好似我不近人情，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韩云蕊看着朱崇的眼睛，泪水又堆积起来，“我不知道，我还能因为什么生气，我想给我的生气和委屈找一个理由，可是我找不到，大家什么都情有可原，只有我……
你知道吗？朱崇，当时我看着你和她抱在一起，说不得一句，明明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却没有理由难过，没有资格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对我……”
朱崇一夜没睡，也很是疲惫，但是只能耐着性子再把昨天晚上电话里那些再解释一遍，
“蕊蕊……我们抱在一起……但是事情不只是这样，我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她现在稳定了，所以我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样子，我……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可是……朱崇，我是我，你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吗？你要我理解你，强迫我理解你……”
“我没有……蕊蕊，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事伤害你自己。”
朱崇握着韩云蕊的手，低下头。
眼泪滚下来，韩云蕊手有些发抖，声音里满是失望，却又不忍，“朱崇，我没有伤害自己，是你在伤害我。”
“……对不起对不起，蕊蕊，是我……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韩云蕊听着泪流不止，看着朱崇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胸口有些钝痛。
“朱崇，我们在一起久了，我知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可是这件事你明知道这么做我会不开心……你还是这么做了……”
韩云蕊稳了稳声音，努力让自己再冷静一点，不想让自己变成难缠的样子，
“自从李长乐出现之后，我们之间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现在－－我开不开心还像以前一样重要吗？你对我……还是从前那样的喜欢吗？”
韩云蕊看着朱崇，希望朱崇能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祈求他给她一个肯定。
朱崇听着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良久，“……那你呢？你对我呢？”
“……”对上眼神，韩云蕊不解的看着他，不知怎么还有些慌乱。
朱崇慢慢松开了韩云蕊的手，抬起头，
“到现在，快一年了，我连靠近你都难，我呢？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分得清对我是哥哥还是对一个男人的喜欢？你只是想要一个依靠，像云飞那样的保护伞，还是一个男人？”
“我……”韩云蕊没想到朱崇会扯到那一茬，震惊的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的摇头。
朱崇烟瘾也上来了，字里行间没什么怒气，只是累和倦意，“你说我不够喜欢你了，那你呢？你当初救我不也是吗？如果当时站在那儿的不是我，是左卫行，杨哲瀚是韩云飞是别人你不是也会去救他吗？
你问问你自己，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在你心里，我排在第几位？你把我，放在哪儿？”
朱崇被韩云蕊咄咄逼人的话最终逼得没了耐心，他一天一夜没合眼，被时不时就想着寻死的李长乐，折腾的身心俱疲，这边又撞在枪口上。
韩云蕊正是怎么哄也哄不好的状态，再加上这件事又是和之前的事没什么两样，朱崇心里也烦躁不堪，最后一点理性和善解人意，也被磨的干干净净。
看着站起来的朱崇，韩云蕊瞪大了眼睛，翻旧账就是这样，火气能瞬间被点燃，韩云蕊蹭的站起来，直勾勾看着朱崇，
“是！如果当时站在那里的不是你，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去救，可你别忘了，朱崇，那个时候的韩云蕊，还不是现在这个喜欢你的韩云蕊。
不是这个站在你面前，满心满眼都是朱崇的韩云蕊！”
朱崇看着也站起来的韩云蕊，别过脸转了身，只给韩云蕊一个背影，阳光打在脸上，却照不暖这间屋子，
“蕊蕊，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什么再需要多说的，你让我等你，我等了，你不开心我哄你，可我也会累，也会担心……
担心你是不是没那么需要我，你每次的推开……退缩，你知道对于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很介意……我不让你靠近我，是因为……是是……”
韩云蕊半天也没能说出口，沉了沉肩膀，只觉得嘴里发苦，还干涩的很，“可我告诉过你，我堂堂正正的说过，我喜欢你，不是好玩不是凑合，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
朱崇没有回话，韩云蕊看着窗外，大好的天气，只觉得无比讽刺，他始终没有转过身，韩云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这么轻易就表了白，还真是没骨气。
“还有，这和昨天的事，是两码事，”朱崇那种冷漠或者说无动于衷打醒了韩云蕊，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他带着走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变得患得患失，我不能理解你的选择和做法，有些事……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面对和承受，两边加起来……
渐渐的，也说不清是什么在我们之间消磨。”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韩云蕊没有再哭，她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酸疼，只是勉强自己立住。
她把话都掰开了，揉碎了说得干干净净，她比谁都清楚，把话说尽，有多不好收场，两个人相处，有时候要懂得看破不说破，可是她忍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忍了。
深吸一口气，韩云蕊望着那个背影，不想再这么耗下去，反正现在镜子已经碎了，那不如再碎的狠一点。
“朱崇……你还记得你上次对我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吗？”尽管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韩云蕊还是说了，只是忍不住哽咽，好像透不过气一般。
“蕊蕊，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在状态，不如这几天给彼此放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