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瀚往前近了两步，贴上了左盛妍的身子，喝完酒的人浑身滚烫，喘的气都多了几分极力抑制的感觉，杨哲瀚压低了嗓子，一个字一个字送进了左盛妍耳朵里，
“敬你来到我身边，新婚快乐，妍妍。”
左盛妍有点上头，听着“妍妍”两个字更是恍惚……
她叫左盛妍，不叫妍妍，唯一这么喊她的人只有她的那个小哥哥，小哥哥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追着自己喊自己的名字，妍妍、妍妍的，又讨嫌又幼稚。
杨哲瀚觉得叠字好听，显得可爱，她班上那些扎辫子的小姑娘都叫玲玲，美美，花花什么的，他看着自己家漂亮妹妹脑勺后面那根小辫子，没忍住喊了叠字。
小孩子口齿不伶俐，说话含含糊糊，叫来叫去叫成了“妍妍”，左盛妍也懒得纠正他就随他去了，一晃好多年，就算是叫错了也改不过来了。
“妍妍……”左盛妍雾蒙蒙的眼睛抬了起来，突然趴在了杨哲瀚肩头上，“好困啊……”
“我抱你去睡觉好不好？”杨哲瀚没等人家答应，脱了衣服裹住了左盛妍，直接打横抱起，径直朝外面走去。
杨哲瀚终于赶在理智被吞没的前一秒回到了左盛妍的宿舍，一脚踹开了虚掩的门，进门之后抬腿把门踹了回去。
一声关门的巨响之后，一切回归了平静，杨哲瀚看着床上半睡半醒的某人，吞了下口水，默默攥紧了拳头。
左盛妍哼唧了了一声，觉得屋里光线太刺眼，胳膊抬了起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喝……”
杨哲瀚失笑出声，弯下身子轻轻啄了一口某个“醉鬼”冰凉的鼻尖，“还喝呢？”
左盛妍这才睁开了眼睛，平日的凛冽倔强通通消失不见，眼睛里干净的像是一湖水，不掺一点儿杂质。
她傻乎乎笑着，抬起手揪了揪杨哲瀚脸上的肉，杨哲瀚笑着由着她闹，双手撑在她头旁边，给了她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长得真像一个人……”
杨哲瀚朝他眼皮上吹了口气，笑着问道：“谁？”
眼皮颤了颤，羽翼般的睫毛眨了几眨，被调戏的左盛妍难得乖巧，还是笑得一脸傻气，喝完酒的声音又软又糯，黏乎乎得，把两个人的心都粘在了一起。
有些沙哑的嗓音混着气泡水儿的感觉，一下下扫在了杨哲瀚心尖上。
“像，特别像……”
“像谁？”
“咯咯”的笑声绕在杨哲瀚耳畔，左盛妍笑着笑着闭上了眼，似是很疲倦地放下了手，脑袋歪向了一边，嘴里低声说道：“像瀚哥哥……”
杨哲瀚刚刚稳住的心一下子被撩拨的六神无主，他红着眼圈看着左盛妍，指尖都在发抖，一点点摸上了左盛妍的眼角，抚过了山根。
最后一颗滚烫的泪砸在了左盛妍脸上的那颗痣上。
左盛妍受惊的睁开了眼，看着哭了的杨哲瀚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替杨哲瀚擦着眼泪，打眼看着他通红的眼角有些局促起来。
杨哲瀚把人一把抱在了怀里，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左盛妍，你知道我等你这句‘瀚哥哥’等了多少年吗？”
左盛妍混沌的意识渐渐清醒，看着哭得像个委屈的小孩儿似的杨哲瀚，左盛妍才回过神来，怀里的人不是像他，而就是他……
“杨哲瀚，你爱我吗？”
杨哲瀚不知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他诚心诚意一点，他紧紧抱着怀里那个人，默不作声。
左盛妍喃喃道：“我这个人毛病特别多，又龟毛脾气又臭，不爱解释不爱说话，不喜欢主动也不喜欢别人太主动，常常口不对心，连把人伤了都不知道……”
“左盛妍。”杨哲瀚打断了在那小声自我批评的左盛妍，好笑的坐了起来。
他看着那张刻进骨子里的脸，一心只想把人揉进怀里。
“我不喜欢造神，也不喜欢完人，我只想在万千人海中挑出我的那个万分之一，连同好的坏的一起网罗起来，着迷她熠熠发光的那些地方。
也将那些小缺点反复把玩，如果最后还是不肯放手，那就证明我真的很爱她。”
左盛妍笑。
她又何尝不是呢？
不管杨哲瀚是那个满四九城闯祸的小流氓，还是这个一脸痞气的臭屁兵王，左盛妍只想告诉他，他等了二十四年，才成为他的新娘。
哪怕他爱上的人注定苍老，注定落幕，注定走上一条最难的路，可他依旧想告诉杨哲瀚，他爱他，不是一点点，是很爱很爱。
密集的吻一点点落了下来，左盛妍突然把双臂抵在了胸口，她看着满目赤诚的杨哲瀚，笑得温温柔柔，可说出的话却不容抗拒。
“哲瀚，把我衣服脱了，穿着它不行。”
杨哲瀚一愣，继而笑了，他掩不住心里的喜爱，一把抱住了左盛妍。
是她，这才是她。
对国家的忠诚，对这身军装的敬意，她是刻在生命里的，不会为了任何情况失去自己的底线，这才是他的左盛妍。
“好。”杨哲瀚轻声应了下来。
刚把衣服脱完，杨哲瀚“噗呲”一声就乐了，瞅着他那条土豪金边的CK内裤吐槽道：“你这审美，这么多年了，跟当年穿豹纹的时候比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喝多的左盛妍完全丧失了生气和还嘴的能力，听完杨哲瀚的话委委屈屈瘪了嘴，
“你嫌弃我……”
杨哲瀚爱她爱的都快不行了，连忙亲了亲她的嘴角，“不敢不敢，不嫌弃，好看。”
左盛妍这才重新笑了起来，朝他张开了双臂，“抱我去洗澡。”
杨哲瀚把那二两肉抱在怀里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万种杀了自己的办法。
操他奶奶的！早知道喝酒这么管用费这么多劲儿干嘛呢！你是傻逼吗！你是！
放好水把人抱进去之后，杨哲瀚折回了屋子里找毛巾，打开衣柜的时候私心作祟，顺了一件左盛妍的白衬衫揣在了怀里，打算一会儿哄她穿上，满足自己的那一点儿下流念头。
回了浴室，左盛妍泡的浑身泛红，软着身子栽歪在那里，闭着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白天打了二斤发蜡的头发塌了下来，湿漉漉搭在额前。
杨哲瀚把毛巾衬衫搭在了架子上，几步走了过去，悄悄走到了左盛妍的身后，刚想逗一下她，却身子一震愣在了那。
上次把他上了的那个晚上，屋子里没开灯，第二天一醒来左盛妍穿衣服的时候杨哲瀚更是没心情打量她，刚给他脱衣服又是一直面对着这个人，也没看见。
如今站在左盛妍的背后，杨哲瀚才看清那半后背的烫疤，狰狞异常，像无数条弯弯曲曲的虫子纠缠在了一起，跟那漂亮的蝴蝶骨格格不入。
“左盛妍……”
杨哲瀚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情绪总是很容易就崩溃，碰到点儿事儿就想哭。
左盛妍听着身后的声音不太对劲，微微侧了下身子，仰头看着他，“杨哲瀚，你怎么了？”
杨哲瀚没出息的抽搭了一下鼻子，屈膝蹲了下来，小心地碰着左盛妍的后背，带着哭腔问道：“疼吗？”
左盛妍没忍住下了，无奈地伸手把杨哲瀚的手扯了下来，摇着头回道：“
傻子，这都多少年了，早不疼了。”
“那年出任务，解救人质，人质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她抱着玩具小熊，坐在屋子里，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
绑匪被击毙了，我进去打算把小女孩儿带出来，可进去之后才发现屋子里有一枚定时炸弹。炸弹已经启动了，那时候再让爆破队上楼拆弹根本来不及，我只能抱着孩子往外跑。
刚跑出屋子炸弹就炸了，我把那个小姑娘护在了身下，一阵失聪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再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军区医院里，身边围着首长和那小女孩儿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