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琼穿了件水绿色的连身长裙,是上官于行七年前给她买的那条,穿着似乎稍微有点大,袖子都显得空荡荡的。
头发松松垮垮地随意用根发绳捆起来,在脑袋后面扎了个清清爽爽的马尾,让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亲善。
手腕上还系着那根红绳,上面坠了颗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她翻炒的动作叮当作响。
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似的,上官于行一只脚刚踏进厨房,张玉琼就转过身来,果不其然看见斜靠在玄关处的他,笑容中还是带有几分惊喜的。
“哎,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汤马上就好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张玉琼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要去橱柜里拿只海碗替他盛汤。
结果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拌了一下,导致张玉琼险些滑倒。
上官于行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赶忙冲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缓了缓神,一脸严肃地低头踹了一脚那只毛绒绒的,窝在张玉琼拖鞋上的小畜生。
“安吉拉!别闹!赶紧起开这儿!下次再这么神出鬼没的看我不拿你炖汤!”
上官于行气急了,幸亏今天自己在家可以拉住张玉琼,万一哪天自己不在家,再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让张玉琼受伤了该怎么办。
“哎,你轻点儿!我这不好好的嘛,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注意的,别骂安吉拉了!”
张玉琼一心护着自己的小崽子,不满闺女被人动手动脚的欺负,作势伸手在上官于行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看见自己有了靠山,安吉拉立即委屈巴巴地又挨到张玉琼脚边来,张玉琼走动着去盛汤,小家伙就乖巧地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
看到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上官于行一时语塞,怎么感觉自己才是破坏家庭和谐的恶人。
而且自己是不是也太没有家庭地位了,上官于行自己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觉得自己有必要等等吃完饭好好和张玉琼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
然后在张玉琼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黏着自己老婆的安吉拉,就乖乖地去洗手了。
但是眼睛却还放在她身上,看着她忙里忙外却兴致勃勃的样子,脸上终于也不自觉慢半拍地露出了笑意。
等到张玉琼把饭菜都摆好,走过来伸手在上官于行眼前晃了晃,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对他呆愣的嫌弃。
“喂,小傻瓜,愣在那里干什么呢?”
说完张玉琼优雅地转了个圈,把自己的胳膊平展开,很慵懒地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上官于行身上,甜腻腻地说了一句,“小傻瓜,帮我把围裙解了。”
上官于行听到之后赶紧起身开始帮忙,这个时候身高的优势完全被体现出来了,张玉琼头顶扎马尾的盘带也很轻易地被上官于行取了下来。
上官于行收了围裙,张玉琼本想离开准备去吃饭,但是上官于行却丝毫没有将人放走的意思,稍微使了使力,一把将其重新揽进怀里。
还恶趣味的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上官于行虽然看起来挺瘦的,但是终归是一个大个子的成年男人,还是很有分量的。
张玉琼一下子就感觉到沉,但是倒还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就没有推开他。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腻腻歪歪地挪到饭桌前,张玉琼才推开了他。
“哎,上官于行,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腻歪?这大夏天的你倒是也不嫌热的慌?”
张玉琼退后两步,胳膊抱在胸口,眯着眼睛盯住上官于行,不停地上下打量,眼神里明明带着笑,却装出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开口吐槽道。
“不热,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热,而且玉琼,我也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上官于行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不算很勉强,也丝毫没有被戳破诡计的慌张。
依然死皮赖脸地上前一把将自己心爱的人儿重新搂进自己的怀中,死死地箍着,手指在她细软如沙的发丝间穿梭,轻柔如同爱抚一件举世无双的名器。
两个人贴的很近,上官于行能够看得清自己怀里的美人儿弯弯眼尾堆叠的细纹,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在自己的身边萦绕。
这种感觉太幸福了,幸福地都让人感觉有点儿不太真实。
“那倒是你说说看,我哪里怪怪的。”张玉琼笑了一下,声音清脆,还透着点儿顽皮。
“哈哈,怪可爱的!”上官于行破天荒地开始说这种土味情话。
张玉琼感觉自己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也不自觉地有了两抹红晕,越发衬得她娇俏可人了。
趁着上官于行反应不及,张玉琼转身垫起脚坚揉了揉他头发,然后地迅速逃离了。
“傻大个儿!我一身的油烟味儿,你倒是也不嫌难闻,赶紧过来吃饭啦!饭都要冷了!”张玉琼继续嘴硬着抱怨道。
怀里突然没有了人,上官于行还没来得及感到失落,只能把目光紧紧地随着她游荡,耳边她絮絮叨叨的碎碎念,眼里是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这间房子,现在这个样子才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两菜一汤,有荤有素,菜色不算很好,但是比起之前的不忍直视,已经有了很大改观,至少看起来是可以入口的。
张玉琼拿起筷子夹起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仔仔细细地剔去骨刺,才抬手放进上官于行碗里。
“你老说我做的糖醋鲤鱼不好吃,我今天专门问了妈,你快尝尝看,看看这次的味道对不对?”
张玉琼这话说的异常轻巧,眼神里却充满着掩饰不住地期待,为了做这个她可是花了周末一天的时间打电话去向妈妈取经。
自己尝试了不下十次,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忙活了三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上官于行尝了一块,其实味道一般,也不出所料,一如既往地有点儿发苦。
“嗯,对的,跟妈做的一样,好吃。”可是他的玉琼难得下一次厨房,他哪里忍心挑剔不好。
张玉琼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时的样子,一直没变过。
“那就好,那你多吃点!”
张玉琼对水里的东西都没有太大兴趣,不爱吃鱼,也不喜欢海鲜,这道菜完全是做给上官于行的。
既然他说好吃,张玉琼这顿饭剩下的时间,差不多就全用来给他挑鱼刺了,自己几乎没吃到什么东西。
上官于行有时候也觉得,张玉琼照顾他,像在带孩子,无微不至,无私奉献。
而他呢,是个正处在叛逆期的浪子,只想着仗剑天涯名扬天下,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谁为他鞍前马后,谁陪他出生入死。
吃完午饭,张玉琼习惯性着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子,回身进厨房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洗碗。
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进去了却发现上官于行居然在洗碗,不由得颇有两分意外。
抬眼看去上官于行身上系着的围裙短一截,图案又是自己挑的少女系,他这幅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张玉琼忍不住发笑,走过去贴心地解了他腰间的围裙重新系好。
“哎,我就说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张玉琼继续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自己刚刚的问题,“老实说,你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上官于行听到张玉琼又这样问,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手,站直了身体。
他这个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玉琼的时候,压迫感还是很明显的,如果不是脸上还带着点笑,她也许还会觉得有点害怕。
上官于行很少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张玉琼看得清他的瞳孔,那里面只映出一个她,让她莫名感到紧张,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腰上却被一只手抵住,无处可逃。
“你,干嘛不说话呀?”张玉琼紧张地都有点结巴了,她实在是不知道上官于行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没有,我想让你尝尝看,你今天的糖醋鲤鱼是不是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