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暖眼前忽地黑了半会儿,她的身子禁不住长时间的站立,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一阵阵晕眩感袭击而来,她咬着下嘴唇,手指指向门外,勉力支撑着身体开口:“如果你只是为了确保我出院以后也没问题,那你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我还在病假中,休息应该是合情合理且合法的。”
这话有些长,她是强压着才不让自己的喘气太明显。
她也没敢抬头直视左卫行,生怕他瞧出什么端倪。
“况且,我记得我上次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当然看出了左总您心里的心思,无非是男欢女爱,你想追求我,这没关系,但我已经明确拒绝了,还请您给我一些私人的空间。”她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
这些都是她思考已久,憋在心里的话语。
原本以为说出口,该是有酣畅淋漓的感觉,现在她却觉得心里闷闷沉沉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浑身都难受。
顾夏暖的手指蜷缩了一些,她垂眸,将木门拉过。
一双手卡在两扇门之间,不遗余力地将其推开,她因为这霸道的力量不得不后退,那人马上松手护着她的腰,且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立便将她拦腰抱起了。
“你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卫行。
左卫行神情莫测地睨了她一眼,冷哼了声,没说话。
其实他的脸色很难看,又黑又臭,整个人凶巴巴的,但顾夏暖窝在他的怀里,愣是什么都不害怕。
她抬眼,瞥见了他线条硬朗的脖颈和喉结。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莫名想起了无数次他们接吻的场景,热烈而缠绵。
顾夏暖的脸颊又红了片,她咬紧了牙,撇过头挪开视线。
她试着动了动手和脚,发觉对方完美地躲开了她的伤口的同时,还将她稳妥地控制着之后,她便放弃了挣扎的心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左卫行的体温比她要高,贴在上面,仿佛贴着一个暖炉,而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也莫名给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这几日来的疲倦攀着这份安逸,得寸进尺地往身体的四肢百骸爬,到最后,顾夏暖直接睡了过去。
抱着她的左卫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发出了平稳浅淡的呼吸声,彼时他刚走到客厅。他垂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细密的睫毛垂着,像把小扇子,扑在眼底下,形成了一圈阴影,她的鼻梁算不上很高,但是弧度很好看,嘴唇像是草莓果冻的颜色,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很想咬一口。
事实上,左卫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
他托起了顾夏暖一些,埋头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停留的速度很短,但她甜甜的味道却已然漫进他的心里,腻得他眯了眯眼。
左卫行食髓知味地舔了舔上嘴唇。
想再亲她。
突然间,她的眼珠子不安分地动了动,鼻间还发出了哼哼的声音,跟做噩梦的小孩子似的。
左卫行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里的情绪翻涌而动,他再次垂头,克制地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依恋地摩挲了一下。
英俊的男人抱着跟猫儿一样的女人,站在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是一幅美丽悠远的油画。
“咔嗒。”
房门落锁的声音响起,破坏了这暧昧浪漫的氛围。
左卫行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凌火火被他这冷漠的神情吓到,下意识地举高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还讷讷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后,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真是出息,被人家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看了眼,还搞了个就地投降?
凌火火的脸皱巴巴的,又是嫌弃又是压抑的,奈何左卫行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她再想逃离现场也逃不掉,何况她的好闺蜜还在臭男人的手上。
“你……”
一个字刚出口,凌火火便看到左卫行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她立马收回了要说的话,只站在原地,和左卫行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
左卫行给了凌火火一个眼神。
凌火火:“?”
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眼神。
左卫行:“……”
他向来处在高位,习惯了一言一行都被人观察着,以为那凌火火也是这样的聪明人,所以刚刚他才不动神色地给眼神,等了半会儿,发现对方不仅没有反应甚至还有点儿误会的意思的时候,左卫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抱着顾夏暖走近了凌火火。
凌火火还是一脸懵,她刚刚就已经不懂左卫行的操作了,见他凑过来,她愈加不懂了,但她还记得自个儿的闺蜜还在他手上呢,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想要叫醒顾夏暖。
左卫行眼疾手快地用手机拍开了她的手,力度不小,有清脆的“啪叽”一声。
凌火火瞬间将手收回,一脸郁结地望着他。
左卫行正眼都没怎么看她一眼,低垂着头按了会儿手机,便将屏幕转到了她的方向。
凌火火不满地眯着眼,随意扫了扫。
信息的内容是:暖暖的房间在哪里?
凌火火看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后,又看向左卫行怀里的顾夏暖。
即便是睡着了,顾夏暖依旧是满脸的疲惫,眼角那点点的泛红,让凌火火回想起左卫行来之前的场景。
沉默了半响,她咬了咬嘴里的软肉,蓦地抬起头,冷硬地指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左卫行调整了一下抱着顾夏暖的姿势,便迈步朝那房间走去了。
两人的背影被从半开的窗户倾泻进来的丝丝阳光笼罩着,颇有种缠绵交颈的一双鸳鸯姿态,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又仿佛是只要他们多走两步,就能一起白头。
凌火火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闺蜜心里想什么,她是最清楚的,如果真像暖暖嘴里所说的,她下定决心了,她不爱那人了,她就不会连续几日在这里跟个青春期少女似的胡思乱想了。
归根结底,就是舍不得。
总而言之,便是口是心非罢了。
看了一会儿,凌火火悄然离开了四合院。
屋里就剩下乔乔橙橙和顾夏暖左卫行四个人,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左卫行小心翼翼地将顾夏暖放在床上,帮她脱下鞋子和外套,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上,免得这凉薄的秋意扰乱了她的梦境。
睡梦里的顾夏暖很“识趣”地蹭了蹭软糯的被子,翻了个身,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左卫行哼笑了声。
他的手伸过去,理了理她稍微有些乱的额前碎发,低低地在她耳畔边说:“小没良心的,什么叫你已经看到了,我想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到他已经动情至深。
没看到他有多认真。
没看到他上回在听到她说“不爱”的时候,有多受伤。
他的话语带着些许的威胁和冷厉,可左卫行看着顾夏暖的眼神,却比冬日里的太阳更加的温柔缱绻。
顾夏暖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她变成了一只小麋鹿,整天在圣诞老人那儿做死做活的,她厌倦这种生活。
有一天,有一位猎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他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不再心酸,不再难过,不再烦恼。
她的理智说这不可信,但她还是信了。
小麋鹿跟着猎人回了家。
猎人确实将她照顾得很好,她也爱死了这种感觉并且沉溺于此,但她终于想起她一直以来忽略的是什么——她不知道猎人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