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盛妍笑着指了指桌面，杨哲瀚顺着她食指的方向，看到了分割成九宫格的电脑页面，没有一个死角的监控着他们的寝室。
杨哲瀚一想到自己晚上被擒拿住的糗样子，瞬间涨红了脸，急着找补道：“你变态吧！我们睡觉你还要视奸！”
“菜鸟。”成功激怒了杨哲瀚的左盛妍瞬间心情大好，站起来拍了下杨哲瀚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在你屁都不是之前别跟我谈尊严。”
“云哲。”左盛妍放下了手里的小风扇，悠悠哉地站了起来。
“到！”担任总教官的李云哲正挽着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手扇着风，听见左盛妍突然点名一个挺子站了起来，顺便偷偷看了眼大太阳底下训练的集训兵。
左盛妍看着不远处扛着木头跑、在障碍墙上来回翻的傻小子们，懒懒散散，一个个愁眉苦脸。
左盛妍收回了视线，摘下手套掸了掸身上，戴上了自己的太阳镜，“喊他们集合。”
“是！”李云哲应下之后，转身朝训练场跑去，叼起哨子吹了一声。
“吱——！”
“集合！”
“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报数！”
“1、2、3、4……”
“报告指导员！应到一百人！实到一百人！请指示！”
“稍息。”
“是！稍息！”李云哲交代完刚想归队，左盛妍使了他一个眼色。
密密麻麻的几排小脑袋，无一例外地注视着前方，身板一个比一个挺，就连杨哲瀚都站得跟个人似的……但精神状态怎么看怎么像一群被敌军俘虏了的废物！
左盛妍脑子里回想着杨哲瀚各个训练科目的成绩，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哥哥这么待见这位不学无术的太子爷了。
左盛妍带过无数次新兵，是骡子是马，上眼一看便知。
就算她真的很瞧不上杨哲瀚，但是她必须很负责任的承认，这是个好兵的苗子。
大概是因为之前二十几年混吃等死的日子过的太安逸，杨哲瀚的体能方面确实比不上各连精英。
但是璞玉好打磨，左盛妍看着他这几天几乎是跨越式的成绩，暗暗咂舌，双眼本能的往外放光，闪过了好几套训练方案。
想着想着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杨哲瀚和14138打架的样子，刚刚涌上心头的那点儿欣赏又没了。
胆子挺大，脑子不足。没什么好夸的。
被钦定为“脑子不足”的某人还不知所以，淌着汗的脑门闪闪发光，他总感觉左大指导貌似……在看自己？？？而且眼神一会儿一变……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凛冽……
简直是个鬼故事！
杨哲瀚敛了敛心思，逼着自己不去看左盛妍，不然晚上非做噩梦不可！
左盛妍默不作声了足足五分钟，突然开腔说道：“云哲。”
“到！”
“把他们的肩章都给我摘下来。”
“是！”
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差点让这一百个人炸开了锅。
再怎么训练也没有过没收军衔这种必杀操作啊！
能站在这里的一百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互相不服气，彪着膀子往上爬，都想努力证明自己才是最好的。
大家都是顶着“全连优秀”的名头来的，没有人想被淘汰。
因为淘汰就意味着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带上自己的行李，卷上铺盖卷，重新回到原连队，对于这些精英来说比直接让他们退伍都难堪，没人丢得起这个人。
然而现在，他们亲爱的指导员，却把他们每一个人象征着身份的军衔收走了。
执行者，还是出了名的黑脸教官李云哲。
一帮人敢怒不敢言，零星几个人在李云哲上来揭肩章的时候侧身躲一下，不过也是无用功。
看着突然光秃秃的一众人，左盛妍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在集训结束之前，由我替你们代为保管，有意见吗？”
一伙人有意见也没胆子提，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左盛妍看了眼状况外的杨哲瀚，点了他的名，“28256！”
“到！”
“告诉我，你的职责是什么！”
杨哲瀚听完，得意地看了左盛妍一眼，笑了。巧了么这不是！没想到吧！这道题我会！
“忠诚于党！忠于人民！艰苦奋斗！保卫祖国！”
左盛妍比他笑得还灿烂，几步走了过去，点着头说道：
“看来，大少爷也肯下功夫了，军政理论背的不错。”
话锋一转，刚刚还艳阳高照的某人立马阴云密布，震得杨哲瀚后背一凉，
“笑什么笑！夸你呢是么！你知道你背的是什么吗！那是军人的职责！请你告诉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你哪一点儿是个军人的样子！”
骂完杨哲瀚的左盛妍绷着脸面向着队伍，眼里的凛厉吓到了这群集训兵，就在他跟前的李鹤东感到一阵压迫。
“知道为什么取走你们的肩章吗！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带着它在我面前晃荡！你们不配叫军人！你们这群人都是各连队的精英！有的是上等兵！有的是少尉！有的甚至是中尉！
但是在我这里！没有士官也没有首长！你们全是废物！菜鸟！软蛋！别给我搞特殊化！别给我搞拉帮结派那一套！你们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在集训结束之前！你们屁都不是！”
“28256！”
“到！”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职责是什么！”
杨哲瀚斟酌着左盛妍的话，最后咽了口唾沫回道：“报告！服从命令！”
“很好！”
杨哲瀚听完左盛妍的话悄悄松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喘匀又被左盛妍骂了回去。
“你以为你答对了我就会表扬你吗！不会！因为你第一次答错了！十五公里越野准备！”
队伍里传来一声憋笑，左盛妍睨了一眼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找到了第二个炮灰。
“14138。”
“到！”
“好笑么。”
“报告！不好笑！”
“不好笑为什么要笑！”左盛妍听完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新仇旧恨一块儿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14138欺负杨哲瀚的仇算在自己头上。
“你以为跟你没关系是吗！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实行连坐制度！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山头！跑步走！太阳落山以前不许滚回来！”
所有人正要动身，杨哲瀚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报告！”
左盛妍隐隐有种杨哲瀚又要给他搞事情的不良预感，“有屁就放！”
果不其然——
“我认为这不公平，一人犯错一人担，我自己跑！”
左盛妍看了眼梗着脖子的杨哲瀚，冷笑了一声，两步跨到了杨哲瀚跟前，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太阳镜，直直看向杨哲瀚的眼底，
“你觉得自己特仗义是吗！特了不起是吗！个人英雄主义特光辉是吗！”
杨哲瀚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丝毫不心虚，“报告！不是！”
“我看就是！”左盛妍气得恨不得把人从队伍里揪出来揍一顿，这人为什么这么爱作对，说他“脑子不足”是真没冤枉他，“谁允许你出头的！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杨哲瀚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看得左盛妍咬牙切齿，她死死盯着杨哲瀚那张脸，快要盯出个窟窿来，一字一顿说道：“所有人！全体都有！没有目标！月亮出来之前不许回来！跑步走！”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杨哲瀚一愣，左盛妍不容商量的一张脸，让他也不敢再吱声，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看了左盛妍一眼。
“归队！”
“是！”
李云哲看着跑远的队伍，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凑了上来，“指导员，你别跟他们生气，兵嘛，都是要练的，来日方长。”
左盛妍平息了一下，扭头瞪了李云哲一眼，厉声问道：“我生气了吗！”
“没……”李云哲讪讪回道，心想说：您就差在脸上写俩字儿了——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