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我混蛋，左盛妍……你骂我两句，实在不行打我两下，你别不说话行不行？”
左盛妍嘴唇上下嗫嚅了一下，杨哲瀚凑上去想听清她说的什么，下一秒，左盛妍轻声把一个字送进了杨哲瀚耳朵里。
“滚。”
杨哲瀚一愣，然后愧疚像潮水般涌了上来，音色都在发抖，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生气，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你别这么蔫儿行吗？我发誓我以后绝对滴酒不沾，我再犯浑你就一枪打死我！”
左盛妍拔高了一个音量，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你滚不滚？你不滚我滚。”
杨哲瀚脸上一阵为难，最后沉吟了半天磕磕巴巴开口问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弄疼你了……”
一句话彻底点爆了左盛妍的雷区，左盛妍猛地推开了杨哲瀚，被子一下子滑了下去。
左盛妍光着身子下了床，自顾自拿起地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杨哲瀚看着浑身痕迹的左盛妍一阵口干舌燥，最后无力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穿衣洗漱，五分钟之后我在训练场见不到你，你就自动被淘汰了。”
左盛妍理着自己的军装领子，说话的工夫“咔哒”一声扣上了腰带，看都没看杨哲瀚一眼，撂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出了门。
杨哲瀚咂么了一分钟左盛妍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他回过神来就还剩下了四分钟。
他赶忙抄起一旁的衣服，抓起腰带趿拉上了鞋，打开门就往训练场飞奔。
不管昨天晚上的事情左盛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刚才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现在被淘汰出去，他杨哲瀚丢不起这人。
“稍息！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
李鹤东、张振霖、王冠博三个人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刚在想为什么一个加练还要指导员亲自来监督，就听见杨哲瀚离着老远喊“报告”的声音。
左盛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手里的表，这才松口，“入列！”
“是！”杨哲瀚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那三位战友齐刷刷的注目礼，一个转身回到了队列里。
看着杨哲瀚那张脸，左盛妍刚刚平复的心又开始波涛汹涌，稳了稳心神左盛妍开口道：
“你们几个为什么会站在这儿加练，自己心里清楚。我本来今天该好好放假的，现在因为你们几个废物还要晒着大太阳陪你们加练。
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很不爽！十分不爽！后果就是，我会让你们更不爽！”
杨哲瀚听罢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假话，昨儿晚上不是挺爽的吗。”
“啊？”张振霖听他乌乌突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侧头一脸懵地看着他。
“队列里面禁止说话！还要我教你们吗！”左盛妍的确把“我很不爽”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只不过只有杨哲瀚心里明白左盛妍为什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今天不叫你们东跑西颠的，咱们练点儿原地不动的。”
几个人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扔回了地狱。
左盛妍笑得渗人，“引体向上，一个250个。”说完之后左盛妍朝杨哲瀚走了过去，语气听不出什么过分的情绪，“28256。”
“到。”
“你不是厉害吗？你顶两个二百五，这样吧，你自己做五百个，有问题吗？”
“报告指导员！没问题！”
左盛妍一挑眉毛，侧身给他们几个让了个道，“开始吧。”
“是！”
“1、2、3、4……”
“1、2、3、4……”
“1、2、3、4……”
“1、2、3、4……”
三个先做完的跳下了单杠，同款担心的表情看着咬牙做引体向上的杨哲瀚，等他自己喊到“300”的时候，李鹤东忍不住劝道：
“哲瀚，你听哥一句劝，跟指导员服个软，他不会真为难你的。”
张振霖搭腔道：“就是啊，你求求他，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把她怎么了，她今天跟疯了似的折腾你？五百个引体向上做完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杨哲瀚听完一顿，最后还是咬着牙绷起手臂，伸着脖子把自己抬了上去，
“301、30……2、30……3……”
杨哲瀚心里很清楚，今天不让左盛妍把气撒完这事儿一准没完。
他想起早上的时候，那人一脸憔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委屈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457、458……”
左盛妍走了过来站在旁边，抱着肩看着咬牙硬撑的杨哲瀚，休闲得好像把杨哲瀚当成了个景点。
李鹤东皱着眉看了杨哲瀚一眼，清晰地看到肌肉僵硬的手臂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指导员，真不能再练了，肌肉拉伤是小，万一伤损到韧带麻烦就大了。”
左盛妍笑了，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副根本不像为难人的样子，“28256，28257在给你求情，请问你需要吗？”
杨哲瀚咬着牙看着左盛妍，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划过喉结淌进领口里，说话的声音抖得厉害，“报……告指导……员，282……56……不……需要！四百……六十七！”
左盛妍一脸无辜看着李鹤东，“他自己说的。”
“他……！”李鹤东一时语塞，只能默默退到了一旁。
几分钟后，五百个引体向上做完的杨哲瀚一松手整个人蹲在了地上，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左盛妍吹了哨子。
“集合！现在，一人250个俯卧撑。28256，你还是500个。”
“报告！”李鹤东没等左盛妍回他就自己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指导员！他不能这么练！会练废的！”
左盛妍斜眼看了他一眼，根本没给他商量的余地，“我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该怎么练兵！你要是担心他就陪他一起！看看到底会不会练废！”
“这多明显是冲着杨哲瀚去的，你丫闲着没事打包什么不平。”张振霖脸晒得黑红黑红，暗暗骂了李鹤东一句，气得直翻白眼，最后咬着牙喊道：“报告！”
“说！”
“我觉得28257说的有道理！特种兵也是人！魔鬼训练也要讲究科学！”
左盛妍刚想说话，耳边又传来王冠博的声音，“报告！”
“说！”
“我觉得指导员你不该公报私仇！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男人犯错都是因为屌……不是，我是想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您就原谅28256吧！”
张振霖闭眼扶额，“儿子，你这劝了还不如不劝……”
王冠博纳闷儿地看了他一眼，“我又说错了？”
“你哪来这么多破俗话说！”
“哲瀚哥教我的。”
“……你丫不跟他学点儿好！”张振霖投给杨哲瀚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盛妍面不改色地听完这一圈人的话，看着杨哲瀚，皮笑肉不笑道：“看不出来，你人缘挺好？”
杨哲瀚挺了挺身板，一字一顿回道：“我说了，随你处置，我都认！”
左盛妍被他这副不痛不痒打骂随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两步跨到他的跟前，贴着他耳边揪住了他的领子，眼睛里往外喷着火，咬着后槽牙说道：
“我告诉你杨哲瀚！我压根也不是想折磨你！我就是想把你逼走！你不配留在我这儿受训！什么时候把你逼走，什么时候算完！”
杨哲瀚抬起眸子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那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一定会留下来的，而且我说的不是那二十分之一，而是那五分之一。”
“好！”左盛妍一张好看的脸几乎狰狞，
“你不走我走！老子现在就去找首长！这指导员老子今天不干了！”
杨哲瀚扫了一眼暴躁的左盛妍，眼瞅着她脸上闪过了一瞬而逝的窘迫，似乎是……脸红了？
左盛妍吼完之后直觉得两股之间有什么东西。
脑子嗡的一下反应了过来之后，红晕爬上脸颊，巨大的羞耻感将她紧紧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