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我开始相信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都是因我而起,无关对错,无关他人。
“芊芊,吃饭了。”
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我抹去脸上的眼泪,又深吸了几大口气,擤了擤鼻子,这才起身朝楼下走去。
爸爸做了我爱吃的鱼,妈妈不断为我夹着菜,或许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它们还会回来的,会找上门来。
“妈,我想下午就走。”
正在给我夹菜的老妈筷子在饭桌上一滞,手也不自然的停留在了半空。
“你这孩子,不是说一个星期么?这才回来几天,两天都不到。”
“是工作,老板给我打电话说要我赶紧回去一趟,似乎是工作上出了问题。”
老妈不说话了,反而是一旁一直静静吃饭的老爸,看了老妈一眼,这才道:“瞧你,芊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以后日子不还长么。”说罢,又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工作上有问题就放心大胆的回去,家里有爸呢,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给爸打电话,爸爸帮你。”
老爸这话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掉下泪来,我并不想离开他们,离开这个我想了十几年的家,来之不易的温暖我还没有拥抱够,我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可是,我不能。
神婆给我留的东西,我看了。
那是一封信,一封神婆写给我的信。
信里所说,皆是匪夷所思,却又让人不得不深信,爷爷惨死深山,奶奶上吊于村头,黑猫阻葬,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都说这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因在我身上,果却是被爷爷和奶奶档下。
十五年了,命运的轮盘已经又开始转动,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这一次,我可能会连累父母。
“行了,哭啥,待会儿妈妈去给你收拾东西。”
老妈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不过看起来气色依旧是很差。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闷头吃饭,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让爸妈的悲伤加深一丝。
母亲收拾东西的速度放的很慢,一直到夕阳西下,一个只有几件衣服和特产的书包被妈妈拿到了楼下。
“妈妈放了你喜欢吃的肉酱,还有这些年给你缝的几双鞋垫,还有这几年给你买的衣服,一直没机会去给你,早些年买的已经穿不了了,我们家芊芊已经是大姑娘了。”
母亲说着,我眼泪就又下来了,只是我很快擦去,尽量不让妈妈看见,不然她又会红了眼眶。
“行了,你们娘俩儿,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
老爸看起来颇为轻松,话语间也多了几丝笑意。
可我明白,老爸越是装的这么稀松平常,越是装作这么不在乎,他就越是在乎。
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我犯错,他从来都不会骂我,只会拿一根自己知道不能把我打疼的枝条小心翼翼的抽我,都是抽给妈妈看的,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疼,爸爸却还让我表现得一定要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的模样。
妈妈白了老爸一眼,不再说话。
“你开车慢点儿,回来也是。”
说着,就目送着我和爸爸离开。
到村头时,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村头的那颗樟树,却不曾想此刻看过去,那樟树下似乎站了一个老太太,我心神一震,随着车越加接近那樟树,老太太的模样也越加清楚起来,她就是我回来时在汽车上见到的那个老太太。
只见老太太抿着一张牙齿早已掉光的嘴,笑呵呵的,正看着车窗内的我发笑,与此同时,在父亲把车驶出村头时,还特意举起了手,似乎是在跟我说拜拜。
夜里,一个老太太站在村头满眼是笑的跟你说再见,别人还没办法看见她,这一幕说是恐怖,倒不如说是诡异……
爸爸开车开的很慢,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只剩下灯光掠过,我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老爸,伍子胥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老爸开着车,听我说话时才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哪个伍子胥?”
“哎呀,就是小时候跟我玩儿的最好的那个小胖子啊,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对吧?”
谁知,老爸听了以后依旧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喔,你说那小子啊,不过,你听谁说他结婚了的?”
老爸的话顿时让我生疑,这家伙真不老实,竟然还骗我已经结婚了。
“他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了。”
老爸的这句话听的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忆中老爸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也不会再背地里咒别人亦或者是说别人的坏话。
老爸的话并不多,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跟一个闷葫芦似的,我真怀疑当年老爸是怎么追上的我妈。
“爸你不喜欢别人也不能这么咒人家啊。”
我这么一说,老爸似乎还受了不小的委屈。
“我怎么了,他这辈子的确是不可能结婚的嘛,一个死人跟谁结婚。”
老爸的话就宛如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狠狠轰击在了我的胸口上面,我不可思议地听着老爸刚才说的话,反复确认老爸并没有说谎后,我才又道:“什,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他不是好好儿的么?”
老爸似乎也觉得我的话很奇怪,不过依旧干脆道:“早死了,在你离开后不久,那段时间,他们家你叔婶还来找我们闹过,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停下来。后来还是你三叔公家的长辈出面,这件事才算过去。”
我皱眉,越加的觉得后背发凉。
“我三叔公家的长辈?”
“对啊,你没看见么,就是刚才站在村口跟我们挥手的那个。”
老爸这话一出,我眼睛再一次睁大了,那老太太,是真实存在的?
我感觉自己有些混乱了,忙又问起了伍子胥的事情,父亲似乎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跟我讲述起了我离开后发生的那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