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吴白说的应该不错,这样一个地方,老道士给的图还是颇为清晰的,如果问一些在这个地方住了很长时间的人的话,应该可以问出一些什么来。
吴白进屋,似乎又在位另外一件事为难。
我已经爬上了床,尽量不去看那些附着在被褥和床单上的细微矿粉。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另外更为有趣的一幕。
吴白将自己整个人覆盖在被褥下面,似乎是在艰难的脱着衣服和鞋子,我看不见吴白,只能看见一个被白色被单完全覆盖的物体不断蠕动着,就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
不过这么脱衣服,显然是艰难的,折腾了好几分钟,吴白还在被褥里坚持着。
突然,毫无征兆的,我和他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吴白也终于拉下被褥,把上半身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厚重的棉衣还套在上身,他穿了两件比较厚实的外套,已经脱下来一件,被扔在一边,不过身上那件可能是领口太小的原因,被紧紧的扼在上半身,吴白不能动弹,直到把上半身露出来以后,才终于把身上的棉质内衣脱了下来。
经过刚才那小小的插曲,周遭的气氛也产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吴白不再说话,把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柜上之后,才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
第二天醒来时,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吴白的床铺,发现上面的被褥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我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了之后,吴白才回到了房间里。
他的手里提着早餐,还有几张复印件。
“我刚把那图片打了出来,问了几个人,都说不太清楚,我想应该不是靠近县城的地方。”
我接过打印好的纸张,那里明显不是靠近县城,荒草林立,一片破败景象。
“先吃东西吧,吃完我们再下楼去问问。”
出门的时候,约摸上午九点多,我和吴白一前一后,走在县城的大街上。
相较于昨晚的热闹,清晨的县城显得静谧许多,不时有行人走过,都是全副武装的模样,不时用嘴对手哈着气,似乎那小小的温度,可以让双手的冰凉感减轻一般。
不过事实证明,丝毫不能减轻多少。
这里太冷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几十公里外的市区,温度和这里截然相反。
大街上不时可以看出一些身着工装的男人和妇女,那些陈设简单的早餐店,烟酒副食小超市里,不时可以看见他们留连的身影。
吴白带为我进了一家名为春居的小饭馆,早上吃饭的人并不多,我扫视了四周一眼,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儿正在柜台前玩弄着一辆巴掌大小的玩具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店里来了客人。
不过很快,一个穿着棉质风衣的女人很快出现在了店里,她先是对我和吴白好意笑笑,才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小孩儿身上,脸上明显露出不快。
“二位想吃点儿什么?”
把目光收回来,这才让女人意识到我们可能是客人,赶忙赔上了笑脸,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猜错了。
“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是想向老板娘你打听点儿事情。”
一听说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老板娘脸上明显露出了些许不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我们要打听什么。
吴白倒也干脆,直接就把之前老道士给的那张照片给拿了出来。
女人接过照片一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不过很快,她就把照片递还了回来。
“这是雷窝村。”
老板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道。
“雷窝村?这里不就是么?”
“这里是县,而且刚改名为雷窝县,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县城,完全依附着雷窝山的矿产,你们要找的这个地方,不再这里,在矿山的另一头,你们去车站吧,那里有过去的车。”
老板娘显然已经不愿意再跟我们有过多的交流,说完就拉着地上玩玩具的好男孩步入里屋。
吴白把照片收好,我无奈的笑了笑,同样离开店里。
不远处的矿山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这巨大的撕裂声和遮天蔽日般的矿粉似乎形成了掎角之势,将眼前这小小的县城完全遮盖,我和吴白一路打听到了车站的位置,的确,这里有车去雷窝村,不过在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之后,司机才等来了那几个客人。
是几个老人。
他们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杵着拐杖,握着烟斗,似乎这辆车是进村的唯一途径,一个个老头老太太慢慢悠悠的上了车,不过很快,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太就横在了我和吴白之间。
“这是我的位置,你们给我让开。”
老太太的语气毋庸置疑,手里拿着拐杖的她,似乎只要我们不同意,她就会把手里的拐杖给招呼到我和吴白的头上。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眼前这还是一个老太太,我和吴白几乎是同时起身朝着车后的空座走去,老太太见我们一走,这才揩了揩手,慢慢悠悠的坐在了座位上,一脸满足。
我和吴白脸上皆有无奈之色,不过好在同样的事情没有再发生,司机提醒了众人一句坐稳了,就发动了汽车。
所谓的雷窝村,不过是在距离雷窝县十来公里处的一个小村庄而已,到达目的地后,在等待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下车后,我和吴白才跟在所有人的身后,慢慢悠悠的下了车。
这里距离矿山随远,却是可以将整个小县城和雷窝山尽收眼底,吴白站在公路旁向远处眺望,说是公路,其实就是一条用沙石铺就的土路而已。而且公路的尽头就是现在所在的雷窝村。
看得出这条路有些年头了,地上到处都是荒草和乱石,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食品包装纸,只不过在阳光的暴晒下,那些包装上鲜明的图案和花纹,早就变得灰白而破败。俨然已经不复当年刚刚出厂那会儿,而乱石中,还有一块同样破败的石碑。
一如眼前我所见的雷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