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目瞪口呆,没想到谛听竟还是只这么会撒娇的口嫌体正直的神兽。
谛听嗷了一声,终于发现了夜重华不要脸的程度可以堪称世界之最!
然而,苏蓁显然已经信了夜重华的鬼话,小心翼翼的将小小的谛听抱在了怀里,与夜重华向外走去:“既然已经醒过来了,便也不用再留在这儿了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言罢,苏蓁又问谛听:“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一些,我厨艺可好了。你毛皮好软,凡人养的猫都没有你可爱。”
谛听:“……”
堂堂神兽被人拿来和低等的四脚兽“猫”来做比较,简直是有损它谛听的仙格!
好吧,幸好这句话是苏蓁说的,若是换一个人,他可就真要一口咬过去了。
夜重华亦步亦趋的走在苏蓁的身边,一双静若沉渊的眼睛却像是蕴藏了风暴似的,冷冰冰的盯着谛听。
那双爪子往哪里放呢?苏蓁怎么可以将它抱在胸口上!谛听就算是没化形,也拥有成年男子的智商好不好!
一种心爱之物被人觊觎的感觉让阎君大人有点儿不淡定了。
他低低的咳了一声,走上前去伸手:“你刚睡醒,外面都是乱石,你别走不稳将它摔了,来我帮你抱一会儿。”
苏蓁诧异的看了夜重华一眼,他以前不是都很讨厌谛听么,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过一看夜重华那眼神,还真是温柔到了极点,没有将谛听丢到忘川下面去喂恶鬼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看它毛茸茸的原身太可爱,所以什么小仇小怨便全都抛在脑后了吧。
夜重华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她自己摔一下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将谛听摔了,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苏蓁刚要将谛听抱给他,怀中毛茸茸的小兽突然惨兮兮的叫了一声,两只前爪勾住了苏蓁的脖子,死也不放手。
苏蓁:“……”
看来谛听不是很愿意。
既然这样,也总不能强逼着谛听让夜重华去抱吧。
苏蓁无奈的将怀里的小兽向上掂了掂,伸手撸了撸谛听头顶的绒毛:“算了吧,它想让我抱着,我走小心一点不会出事的。”
夜重华的嫉妒之心简直化成了滚滚忘川之水,滔滔不绝。
这一路上,谛听那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得意洋洋的望着夜重华,他若是会说人话,想必早就奚落嘲讽起来了。
夜重华有理没处讲,倒也真不能和这一只不能化形还对苏蓁有救命之恩的小兽下死手,一时间只顾着生闷气了,险些气的胸口疼。
是以,这一路上所有的鬼差看到这两人一兽的诡异组合与阎君大人那张像是抹了锅底灰的脸,都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一边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路上回了地府正殿,苏蓁问都没问一句,便带着谛听回了二人的房间。
夜重华顿时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别的雄性踏足的感觉,虽说面前这位“雄性”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他天生护食的性格依旧有些心中不爽。
眼看着苏蓁忙这儿忙那儿,又找了新杯子倒了水来给谛听喝,连忙伸手去接:“我来吧,你忙了这么半天,也该歇歇了。”
苏蓁忙的开心:“我都睡了一觉了,早就养好精神了,倒是你,忙了这么半天,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夜重华怎么觉得,自从谛听一醒来,自己便变成了那个多余的了呢?
他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分毫不漏:“你不是说要去给他做些吃的么?快去吧,我给他拿着杯子,放心,我还能照看的好。”
苏蓁一听,夜重华这话说得有理啊,顿时将手上的水碗递给了夜重华,嘱咐道:“那我等一会儿就回来,你若是有急事要走,一定着人叫我回来啊。”
“放心吧。”夜重华拥着苏蓁将她送出房间。
口不能言的谛听悲戚的叫了两声,也没能将苏蓁唤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了房间,顿时将自己那张乖顺的脸换了下去,对夜重华张牙舞爪了起来。
夜重华目送着苏蓁走出院子,一回头便看到谛听这样的神情。
他倒是没说什么,端着水碗坐回到了床边,将碗递了过去给他喝。谛听硬气的别过头去,显然不想搭理他。
说白了,除了苏蓁,他谁都不想搭理!
夜重华轻声一笑,看着谛听这闹别扭的模样,慢悠悠的将手里的水碗收了回来,用汤匙搅了搅:“我与苏蓁已经在金麟台上录过名字了,你没有机会了。”
谛听闻言顿时一怔,就连一双支棱着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去,额前的那一小撮白毛蔫蔫的,转过头去不看夜重华。
“所以说,你不要对苏蓁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你也别理他太近。”大醋坛子夜重华大人展开了自己苦口婆心的威胁:“若是你再亲近她,过几天我就找个由头将你送回西天梵境去!”
夜重华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他若是想了什么办法骗过了苏蓁,估计苏蓁都会向着他说话。
那到时候,它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么?谛听如是想到。
它安分了片刻,显然不想再与夜重华斗下去了。
夜重华得意洋洋,显然非常满意于谛听的识时务,端了水碗给他:“当然,你若是不离苏蓁那么近,只是安心的在冥府里养伤的话,我一定会给你提供最充裕的灵气。”
“你是苏蓁的救命恩人,就相当于是救了我的命,只要你离她远一些,我会尽我所能祝你早日化形成人,如何?”夜重华问道。
谛听神兽沉吟了半晌,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夜重华这话的价值。
半晌,它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和阎君大人合作。
夜重华非常满意,他向来喜欢聪明人,和谛听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力。
他将水碗递了过去:“待会儿苏蓁就要回来了,你可不能和他说咱们这个交易,嘶……”
阎君大人话还没说完,手腕儿上顿时传来一阵尖利的刺痛。
便见谛听龇牙咧嘴的望着他,尖利的犬齿上还沾上了点点夜重华的血液,一双狡黠的眸子亮晶晶的,显然没将他刚才的威胁听进去啊。
夜重华攒的吃痛,顿时手腕儿一抖,碗中的水有些许泼在了床榻之上。
谛听优雅的向后退了一些,带着倒刺儿的舌头轻轻舔舐着自己沾了血的犬齿,得意得很。
夜重华黑着一张脸,片刻却又笑了起来,将水碗放在了桌子上。
“咬我?咬我好啊,我还怕你不咬我呢!”夜重华请笑一下,随手抽了块帕子捂住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腕儿,默默地坐在了桌边等着苏蓁回来。
两刻钟后,端着食物托盘回来的苏蓁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各自扭过脸去生闷气的夜重华和谛听。
二人一样的姿势,脸上一样的不屑,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苏蓁放下手上的托盘走过去,突然嗅到空气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顿时疑惑道:“怎么有血腥味,你们谁流血了?”
谛听“嗷”的叫了一声,打算抢夺苏蓁注意力的先机。
没想到,不要脸的阎君大人竟然占着自己手脚的便利,直接伸手将苏蓁拉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揭开了手腕儿上盖着的帕子:“是我,我被他咬了。”
苏蓁心下一惊,连忙捧住夜重华的手腕仔细的看了看,又让侍女取来治疗外伤的药膏给他细细涂上:“我走的时候你们两个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一转眼,就打起来了?”
夜重华唉声叹了一口气:“你别怪他,谛听失去了法力,或许正是烦躁的时候。你让他好好平复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呢。”
苏蓁险些被夜重华的这一番“将心比心”之词感动的涕泗横流,顿时将盅里的鸡肉粥分出来一碗给夜重华:“喏,我方才刚炖的,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得了奖励的阎君大人一脸得意的坐在桌边吃起了粥。
而刚刚咬伤了人的谛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苏蓁无奈的看了它一眼,只给他盛了小半碗。
然而刚一走到床边,就看到谛听神兽可怜兮兮的趴在褥子上,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都眼泪汪汪的,望着苏蓁的神情别提多可怜了。
苏蓁高高的端着碗,一根手指点了点它的鼻尖:“以后可不能乱咬人了,知道么?重华不是坏人,他不会害你。”
谛听听懂了她的话,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苏蓁这才端了碗来喂他。
便见谛听向前一伸前爪搭住了碗沿儿,一只爪子上赫然少了一小撮毛,露出了一小块红肉,看着就觉得疼。
谛听可怜兮兮的将自己的爪子向后藏了藏,像是生怕苏蓁看到了伤心似的。
苏蓁:“……”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戏精用的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为了嫁祸对方也真是不择手段了。
而挑起这一争端的罪魁祸首苏蓁丝毫没有自我反省的觉悟,堪堪谛听,看看夜重华,又看看谛听,在这两双委屈的目光中逡巡了片刻后,终于爆发。
“你们两个,今晚儿都没有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