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能体现出对彼此的信任。苏蓁话音刚落,夜重华便蓦地起身,目光阴冷的扫向在场的众人。
苏蓁亦是望过去,果不其然,一名男子慌乱的逃出人群,向北方逃去。
夜重华想也不想,抬步便追。
“重华!”苏蓁心下一惊,不轻不重的给了躺在她膝盖上挤眼睛的谛听一脚:“别装了,一起过去帮忙!”
见夜重华自己追了过去,谛听也不敢再耽搁,与苏蓁一起冲了过去。
苏蓁原本只是想把藏在人群中的那个人找出来,却没想到夜重华心高气傲惯了,竟然自己一个人追了上去。
那人能轻而易的置玄武尊者于死地,夜重华一个人追了上去,焉能讨到好。
夜重华自然也不敢轻敌,追上去的瞬间就幻出了斩魄刀,一刀斩了过去。那人狼狈的向右侧一躲,显然有些不敌的样子。
只这一刀的功夫,苏蓁与谛听便已经赶到了。
三人将那慌乱奔逃者团团围在中央,如临大敌的凝视着,一时间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他突然暴起以鱼死网破之势逃出去。
若是在等下去,西昆仑君也要赶来了,到那时候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人咬了咬牙看向苏蓁,神志这女人不好对付,蓦地暴起冲向吊儿郎当的站在一旁的缔听神兽。
谛听还当他会冲向苏蓁的方向,此刻见他向自己,倒是诧异了一秒,随即毫不犹豫拔出腰间的紫玉笛,对那人的方向使出全力一挥。
“啊……”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谛听虽说昏睡多年,可法力的底子还在,到底是千万年辛苦修来的,恢复的自然也要更快一些。方才那一击使了全力,还没等第二击出手,便见那人浑身是血地跌坐在地上。
哀嚎声和抽气声同时传来,不免叫人有些心惊。
就在此刻,西昆仑君与青羊也匆匆赶来,望着此处的乱景半晌无话。
谛听望着那血葫芦似的倒在地上的人,还当是自己打错了人,语气中多了三分赧意:“你说你跑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前来送行的仙者,不跑我们怎么会打你?”
夜重华凝重的拧了拧眉,苏蓁却声音冰冷的低笑了一声:“他怎么会不跑?他若是不跑,咱们这出戏又唱给谁看?”
谛听:“……”
他渐渐发现,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日中,自己似乎越发听不懂苏蓁的话了。
便见苏蓁向西昆仑君使了一个眼色,得到了西昆仑君的回应后,对其它人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玄武尊者就是你杀的吧?”
“东文元君,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西昆仑君亦是冷着脸问道。
跌坐在地,浑身是血的那人依旧嘴硬:“几位大人愿望,我方才见谛听尊者倒下,还当是那杀人之人卷土重来,情急之下才想要躲闪的。”
苏蓁倒是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只是那笑意也是皮笑肉不笑:“情急之下才想要躲闪的?若是与你无关,那你跑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文元君目光阴冷的坐在地上:“几位都是尊神,生杀予夺自然不在话下,若想拿我这个小喽啰顶罪,我也无话可说。”
众人切切私语,谁都不信玄武村尊者是东文元君杀的,毕竟实力摆在这儿,普通仙者又怎会有击杀一界尊神的法力?
西昆仑君一直斜睨着眼睛没说话,这会儿才施施然的动了动身子:“是非功过,不能由我们来评断,这样吧,先将人押送上九重天,将因缘镜请出来看一看前因后果便知道了。”
不得不说,西昆仑君选择的办法还真是折中的办法,众人闻之,也都心服口服。
两名会看眼色的散仙见之,连忙走过来帮忙,打算将东文元君拉起来押送上天。
就在这一刻,一道银亮的寒芒出现在虚空之中。
六合之内,银芒熠熠。
西昆仑君反手划出一道屏障将那两名散仙拉了回来,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青羊面前,悍然化出仙剑,挡住了银亮的寒芒。
四面八方皆是飞散的剑光,却已被西昆仑君的仙障牢牢围住,并未伤到一个人。
仙君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西昆仑君显然便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个人,随意打出一式,都是能叫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东文元君显然不会有能与西昆仑君相抗衡的实力,苏蓁望着场中的战况,一边护住青羊,一边大声喊道:“他手里的那柄剑,那柄剑有问题。”
世人皆知,尚且存世的仙剑之中昆仑剑乃是当世第一名剑,无人能与之匹敌。
就连昆仑剑都不能抗衡的,那就只有上古一战之前,便已经遗失在三界中的神剑轩辕。
轩辕剑,出世了。
一个大世的兴衰,往往伴随着很多英雄的崛起于落幕。所为盛极而衰衰极必盛,也正是这个道理。
曾经遗失在岁月之中的神兵再一次出现,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
苏蓁这一世并未见过轩辕神剑,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却时刻在提醒着她,这柄剑很危险。
“你留在这儿千万不要走动!行么?”苏蓁望向青羊。
见她点头,苏蓁才放心的冲了上去,红莲业火直冲云霄。
上一次与落月激战之时,只有少部分仙者在同心阵中,还有很多人未能得见红莲业火的真容。而今日业火一出,震惊四座。
灼热的高温将人逼退数步,西昆仑君迎在最前方,声音急促:“我顶住这柄剑,重华快将东文元君抢出来!”
夜重华却不应,提这斩魄刀与西昆仑君共同抵御轩辕剑的力量。
谛听心中很想留下保护苏蓁,可见到苏蓁不仅不用他的保护,甚至能替二人分担不少的压力,瞬间便放下心来,俯冲下去拎起浑身是血的东文元君,重重的惯在一旁的地面上。
“青羊!叫你的人看好了!”谛听摸了摸尖利的犬齿:“这玩意到底怎么降!我从没见过。”
“轩辕剑,我也只见过一次。轩辕剑出,天地变色,虽为神剑,却绝非吉兆。”西昆仑君额角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我想办法将剑引开,你们退后。”
夜重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想死不成?”
苏蓁知晓,夜重华其人有一个毛病,动手打架与杀人之时绝不会开口说话,若不是危及到极点的险情,他绝对能闭口不言的假装自己是只闷葫芦。
让西昆仑君自己将轩辕剑引开,在场但凡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苏蓁咬了咬牙,她也有些力竭了,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好苦苦支撑:“昆仑君,既然你见过一次轩辕剑,就一定见过它是怎么停下来的,我们不妨再试一次。”
在这时候,西昆仑君闻言,竟还低低的笑出了声。
三人全都望向他,昆仑见瞒不下去了,这才摇摇头道:“相信我,苏蓁,你们都不会想知道上一次轩辕剑是怎么停下来的。”
苏蓁,夜重华与谛听三人见他真的知道,全都好奇的望向他。
便见西昆仑君是施施然的启唇,只说了两个字,让三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死。”
万年前轩辕剑出世,是因为饮了苏蓁的血才得以平静么?
万年的轮回,究竟还有多少苏蓁不知道的隐情?
苏蓁冷笑一声:“死什么死,除了我自己愿意,没有人能让我死。”
她骤然抽手划破掌心,鲜血顿时倾洒在轩辕剑上,银芒染血,顿时一阵嗡鸣。
苏蓁一边给自己放血,一边在心里嘀咕。夜重华受伤了喝自己的血有用,轩辕剑饮自己的血也有用。
难不成自己不是什么前任阎君,而是灵丹妙药?
喝一口精神抖擞,续一口百病送走?
失血不是很多,轩辕剑便餍足的轻鸣了一声,三人压力骤减。
西昆仑君拎着神剑的右手微微颤抖,只是此时没人注意,便见他将剑重新换到左手上,道了句:“苏蓁,你还行么?”
“干什么?”苏蓁倒是没觉得晕,只是在这样放下去,迟早也要吃不消。
西昆仑君一双凤眼望着那柄神剑,上前一步:“既然来都来了,放走了多可惜,不如直接收为己用,还能护佑三界众生。”
苏蓁:“……”
他看了看自己掌心上的血口子,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银亮的寒光沾染了些许血色,映出一层浅浅的粉。西昆仑君脚下道则铺排开来,宛若一条锁链将轩辕剑紧紧的锁住,不让其逃开。
夜重华与苏蓁对视一眼,弹指间斩断鲜血延伸出来的血线,刚欲镇住轩辕剑,失去了苏蓁鲜血的神剑,竟猛地挣扎了起来。
那果决的力量,就连西昆仑君也压制不住,甚至比之前犹有过之。
苏蓁还待放血,夜重华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儿摇了摇头:“昆仑,留不住便弃了吧,既然无缘强留不好。”
西昆仑君沉吟片刻,还是将轩辕剑放走,袖着双手颇有些可惜的喃喃了一句:“真是可惜了,轩辕神剑呢,只存在于古书里的东西。”
苏蓁很怀疑,为了这柄剑,昆仑是不是想真的抽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