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一连点了夜重华胸口的四处大穴，这才扶着他堪堪站了起来。
而两人在同一时间收力，虽说结界已经不再下降了，凤凰还是被骤然压弯了腰。
“我去你丫的苏蓁，你是草菅人命么！”凤凰勉力支撑着吼道。
刚刚扑上来想要搀扶夜重华却落了个空的穆雪清连忙转向，又要去搀扶凤凰。之间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凤凰明王此时龇牙咧嘴，却也不像是受内伤的样子。
一时间，穆雪清倒是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了，只能无奈的垂着手。
苏蓁担忧的给夜重华顺着胸口，头也不回的又给了凤凰心上一刀：“那正好，我活了上万年，还没见过在千丈海底之下涅槃的凤凰呢！”
凤凰：“……”
这都是什么人啊，千丈幽冥之下就没有好人！呸，没有好鬼！
结界放在水下，也不能总用人撑着，若如此迟早有一天会将人拖垮的。
苏蓁扶着夜重华先席地而坐调息内伤，这才指掌翻覆变出三块金灿灿的灵石来，镇在结界的三个角落。
“好了，你的法力可以慢慢收回了。”苏蓁说道。
凤凰嘶嘶的抽着冷气：“我说你啊，还真是牛嚼牡丹，这么好的灵石就用来加固阵法了？那群白胡子老头怕是砍死你的心都有了。”
苏蓁不甚在意的走到夜重华身边给他护法：“宝物，要物尽其用才能说是宝物。若是只在家里放着，那同废柴也没什么两样。”
怪不得都说冥府穷，就连修建殿宇，夜重华也要去寻西昆仑君借钱。
原来这铺张浪费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汪洋大海的底部是千倾黄沙，时而有珊瑚肆意生长，一个个红的像是天边美丽的霞光。
这红珊瑚在后世可是好东西，千金难求一块，就连金麟台周围的栏杆，都是嵌的这种珊瑚已示尊贵。而今再四人眼中看来，却没那么值钱了。
凤凰抬手捏了个法决，将位于西天梵境的凤凰大明王神宫召了过来，金灿灿的深宫落在深海之中，金碧辉煌，宛若碧海水晶宫一般璀璨耀眼。
穆雪清从未见过这灯神迹，一时间也很是惊讶：“这是传说中的……化物之术么？”
很多时候，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的变换东西，大多是都是将已有之物召唤到自己的身边，也可称之为搬运大法。
只有极少一部分的神仙能够做到真的抬手化物。
而这等神仙，便是踏入了尊神之列，可以称之为造物神了。
穆雪清早知苏蓁与夜重华的强大，却未想到竟然强大至厮。难不成，这三人全都已经迈入了尊神之列？若真的都是尊神，又何必在他一个凡人的身上浪费时间呢？
凤凰就算是一大把年纪，也改变不了自己爱显摆的毛病。
此时见穆雪清如此好奇，笑了一声，抬手化出一只凤凰雏形来：“我们凤凰神族一脉，本就亲近世间道法，修习法力和禁术都会比寻常之人快上数倍。”
凤凰朗声一笑，看着穆雪清时的目光都有了调侃之意：“我这虽不是化物之术，也与之不遑多让了。”
苏蓁看着二人说话，默了默没有再开口。
凤凰这个人，嘴硬心软。虽说每天都要说一遍杀了穆雪清给西昆仑君报仇，却也从未伤害过他一分一毫。
正如今日这一术法，凤凰一族的秘书远高于创世神的造物之术，可为了不打击穆雪清的信心，他还是撒了个谎，说成了是移物之术。
实在是善良的可爱了。
苏蓁已经架好了大阵，金灿灿的灵石矗立在三个支点处，将整个结界撑了起来。
巨大的结界在水下撑起一个有空气的小空间，虽说不大，却也足以放的下一座凤凰大明王神宫和一片空地。
凤凰放了把火，将周围乱七八糟的珊瑚海藻烧了个干净，这才觉得顺眼了些。
“苏蓁！快把你那妖魔鬼怪调出来一些。海底之下毒虫游鱼众多，数不胜数。你养着的那些小鬼儿也该派上用场了。”
“小鬼儿……”穆雪清脸色一变，看了看凤凰，又看了看苏蓁，却不说话了。
这么多年来，他对苏蓁和夜重华已经再了解不过，也深信这二人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此时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了。
苏蓁也没有多说话，直接一抬手，幻化出了数千幽魂打到了结界之外，守护在四面八方，将那些大型鱼类阻挡在外。
这一片海外仙岛，就这样匆匆建成了。
凤凰大明王神宫无比华丽，比凡世的皇宫还要金碧辉煌。穆雪清第一次见，着实有些惊讶于仙人的鬼斧神工。
他心无旁骛，只在这结界之中修炼术法。
而苏蓁三人，也是中年不出，就在这深海之下过起日子来了。
穆雪清最初还要大一些鱼类烤熟果腹，可渐渐地，术法愈发进益，甚至可以十天半月辟谷不进食了，这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他的存在，本就帮不上三位仙上，而今若是再给三人添麻烦，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
凤凰大明王神宫外，石中花散发着莹莹的淡金色光彩，漂浮在夜重华的掌心上。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带回到原来的世界。若是不能，就算是我们有幸得到了，也实在是牛嚼牡丹，可惜了了。”夜重华说道。
凤凰却随遇而安的很：“就算是带不回去，你们两个就甘心将这东西交给那些准备明抢的人了？”
苏蓁摇头，自然不是。
凤凰哼了一声，旋即笑道：“那不就是了，反正你二人也不打算叫出去，就算是带不回去，浪费了也就浪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古籍史册中，从未记载过风神娘娘的授冠大典时切出过石中花，你二人有这番机缘，完全是造化之外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心中不安的？”
话糙理不糙，更何况，凤凰说的话，也实在是在理。
夜重华掌心翻覆，结了两道咒印将石中花重新封印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你的凤凰火，炼化的如何了？”苏蓁问道。
这段时期，不只是穆雪清在闭关苦修，三人也一直是不舍昼夜的修炼。
时逢此等大事，谁都不能保证明哲保身。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绝对的力量，谁也不能保证，足以在大世立足。
“在年历上算，距离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日子不过二十年了，诸多仙门世家也都发展到了最极致的境界，盛极而衰，天不假年，凋零也只是这数十年之间的事情了。
凤凰掌心之上腾起一束涅槃金火，灼烫的温度直逼当日切出凤凰火的温度。
“我本就是以战功得证明王位，从未畏战过。只要你二人开口，我这涅槃之火，就不信焚不尽这世间的一切奸邪罪恶！”凤凰望着掌心的火团说道。
他的瞳孔中映出的灼烈火光，一如昔日涅槃之时爆发出来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中，似是映出了凤凰年轻时的样貌，还不足苏蓁腰高的孩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目光天真纯净，像是这世间至洁的琉璃。
孩子的身影转瞬即逝，随即映出的，却是西昆仑君的模样。
少年战神白衣仗剑，英姿勃发。就算面前时千军万马，就算独对百万雄师也不曾后退哪怕一步。
洪荒时期的人偏爱发展，尊神辈出，是古往今来少见的大世。
上古时期，好战两个字，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拿过剑，每一个人都流过血。
不管是战神西昆仑君，还是以战功证明王的凤凰，亦或是一人独对诸天神佛的苏蓁。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般无二的性子。
只要身体里还有一滴血没有流干，只要骨头还未断尽，就还可以站起来，紧握着手中的战剑，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凤凰掌心一拢，那一簇涅槃金火消失在掌心之中，一瞬间眼眸中的光点也渐渐逝去。
他抬手摸了摸眉心的凤凰火印记，起身之时，就连袍角也带上了一簇金火似的，灼的周围的空气都紧跟着流动。
寻常仙尊的寿命与凤凰相比，也不过是浮生中的一隅。
凤凰神族能够活过几万年的岁月，若非遇上天地间的大劫，寿终正寝，足以保世间万年安稳。这是宿命，也是躲不过的劫。
从凤凰明王神宫中走出来，凤凰恰巧看到院子里学习御水之术的穆雪清。
他的脚步极轻，若是不想被人发现，穆雪清自然是听不见的。他走过去，双手抱臂站在身后瞧着那个用功的孩子，微微眯了眯眼。
“你为什么学习御水之术？”凤凰问道。
穆雪清原本正在专注的练习，没想到穆雪清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倒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刚架起的水龙瞬间迸散，淋了一声的水渍。
他连忙捋开了额发，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凤凰前辈。不知凤凰前辈在此，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不要怪罪。”穆雪清道。
凤凰只是好奇，自己与苏蓁都是修习的火系术法，而夜重华为他山琼玉化生，乃是天生的土系术法，他修土修木，不都比修水系要方便的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