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为创世之神，掌管世间命运，想要问清楚我三人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有些事，我们着实不方便现在告知。”
苏蓁说着，躬身一礼，险些一揖到地：“不过我三人可以保证，我们绝不会做对不起三界苍生的事情。若有违此誓，则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这誓言实在是太大，就连夜重华也转过头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凡人尚且有来世之说，可神仙，若是这一辈子走到头了，便也再没有以后了。
女娲娘娘原本的一点疑惑烟消云散，而今大世诸神林立，有一些散修不曾在伏羲大帝之处录了名字的，也算是情有可原，又何必追根究底的去问？
到而今看来，这三人身上既没有戾气，也没有残害世人之心，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女娲娘娘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山河倾颓，哭嚎遍野，整个凡世都在高呼着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的名字，可二位尊神，偏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做出什么来。
“这些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我不忍他们受苦，却又无可奈何。”女娲娘娘转过身去，望向万丈红尘下的滚滚烽烟，无声叹息。
“世人的生命，在我等仙神的眼中，就宛若蜉蝣一瞬，朝生暮尽不能长久。”苏蓁看向女娲娘娘：“既然早知分别，娘娘又为何要创造出这些弱小的人类呢？”
女娲娘娘摇了摇头：“或许在你们的眼中，人类弱小不堪，身无长处。刻在我的眼中，他们却是这个世界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正因为有了人类，三界的生物链才更加的完整。我让他们有生老病死，有爱恨情仇，可以相互结合，可以繁衍生息。”
女娲娘娘叹了一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就算是我不在了，我的孩子们也能够好好地生存下去。现在看来，若是没有了神的庇佑，人类……终究还是太过于弱小了。”
此话倒是不假。
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在仙神的眼中，就宛若蜉蝣一瞬，朝生暮尽。
苏蓁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她毕竟是几万年后回来的人，对这些事情便也多了不少的淡然：“女娲娘娘有一点说的不对。”
她抚掌而笑：“与其想这些凡人们的短处，为何不想一想长处？”
“长处？”女娲娘娘微微诧异道。怕是就连这位尊神都觉得，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些脆弱的人类身无长物吧。
苏蓁点点头：“人类是弱小的，却也是受上天眷顾的。他们一个人的寿命虽短，却拥有神仙等同的智慧，拥有一代代繁衍下去的能力。”
“女娲娘娘想要让他们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苏蓁笑道。
女娲娘娘也顺着她的话念了一遍：“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正是如此。”话不多说，聪明的人便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人拥有纯净的灵魂，却不能拥有长久的肉体。凡世不比九重天上，仙家府邸，清净得很，纯净的仙气更是能够维持仙体减少受损。
女娲娘娘一点就透，看着苏蓁的眼睛，渐渐晃过神儿来：“若是能够给人类缔造一个平台，能够让魂灵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那是不是说，人类也可以变相长生？”
苏蓁笑了笑，便再未开口了。
离开了须弥天顶，三人一同回了凤凰的大明王神宫。
夜重华凝水为茶，借了凤凰一个火种将茶煮开，各自倒了一杯。
“缔造轮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轮回来，似乎不是出自女娲娘娘之手吧，”凤凰说道。
苏蓁今天说了太多的话，未免口干舌燥，端起夜重华倒来的茶咕咚咕咚的便灌下肚去：“当然不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
她挑了挑眉：“女娲娘娘乃是创世大神，若当初娘娘真的来得及缔造轮回，便也不会出现三毒浊息难以净化这样的意外了。”
凤凰深以为然，端着杯子向后一仰，恣意的靠着椅背。
“那这是哪个神仙，这般不自量力。造出个轮回来，不仅不能造就世人，还给后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凤凰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看到苏蓁手里捏着的被子和夜重华渐渐凝滞的神情。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要在这时候便赏他一把涅槃金火，让他好好三思而后行一下，也免得咱们三个人跑了这么远，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诶……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蓁没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微微笑了一下，笑的凤凰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两口子走了这么一遭回来都哑巴了？
凤凰摸了摸鼻尖儿，背后发凉的看向夜重华：“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夜重华老神在在的饮尽了杯中茶，将被子握在手中：“后世缔造轮回，不自量力的那个，就坐在你眼前呢。”
凤凰转身化作原身，飞离了明王神宫，生怕苏蓁一个盛怒之下，直接卸了他的两个膀子做了烤翅。
可要吓死人了。
……
“穆雪清那孩子也不知道游离到哪儿了，我有些不放心。这会儿，也应该走了不少地方了吧。”傍晚，苏蓁一边铺着被子，一边同夜重华说道。
灯芯有些暗了，夜重华此时正拈着一根银针挑着烛心，红黄相交的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微微闪烁跳动着，显得认真且专注。
他的广袖垂下，挡住了手臂和白皙纤细的手腕，只露出了一双修若梅骨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既能握刀又能执笔，坐拥着一界的生杀大权，不曾微有眨眼。可在牵她的手的时候，却又能无限的温柔缱绻。
夜重华似是感受到苏蓁的目光，微微抬头瞧了她一眼。
他长而直的发自肩头垂散下来，对苏蓁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孩子有福相，再者说，就算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吧。”
夜重华将烛台向里推了推，将肩上披着的外袍摘下来，挂在了一旁的披风上。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总得有让他自己出去闯荡的那一天，你强求不来。”
夜重华从后抱住了她的肩膀，手臂轻轻地环过她的腰，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总是担心的太多了。”
他的唇总是凉而干的，似是不怎么爱饮水。苏蓁被他吻的锁骨发痒，微微缩了缩脖颈。
夜重华却不绕她，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又俯下身子想要去吻。
二人这一前一后的站位，夜重华一旦弯腰，苏蓁便也跟着弯下腰去。二人一个得寸进尺，一个连连后躲，相互闹了片刻，双双笑倒了下去。
夜重华也是笑的眉眼弯弯，拥着苏蓁双双倒在了床上：“我们与穆雪清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对他的期望越大，日后失望便会越大。”
“阿蓁，我真的很怕，你若是这样下去，若是有朝一日穆雪清做出了什么事情来，你会不会接受不了。”夜重华说道。
苏蓁抿了抿唇，却未答。
或许真的会这样吧，若是有朝一日，她精心照看的那个孩子真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了歪路，苏蓁真的会迷茫，会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凤凰大明王神宫内温度不高，二人穿着衣，便有些凉飕飕的。
夜重华伸手将床榻一侧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二人的身上，另一床便随意丢在了床角：“我们只能引导，却不能替她做决定，你早就知道这个道理的。”
苏蓁点点头：“我自然是懂得的，若是我真的能够改变历史的进程，我早就造一间房子，将她藏起来了。”
夜重华不置可否。
二人谁都知道，就算是做再多的努力，穆雪清终于一日还是会走向他既定的轨道，给整个三界带来血雨腥风。
可谁都不想就这样放弃，或许，谁的心里也都还存着一线希望吧。
锦被之中，紧挨着的两具身子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苏蓁伸过手去，摸到了夜重华的手，将五指穿到了他的指缝之中同他十指相扣：“我突然有些想回去了，你呢？”
“我？我倒是没有这么多的感情。”夜重华抿着唇笑笑：“我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你在，对我来说，天堂与地狱都是一般无二的。”
苏蓁猝不及防的被这一句表白糊了满脸，终年不红的面皮终于红了红，脸上带着了一抹羞色：“你今儿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夜重华偏过头来看她。
他的眸子亮亮的，却仿佛倒映着诸天星辰与日月轮转，叫人沉醉。苏蓁几乎是一个没忍住，轻轻地凑了过去，吻了吻夜重华高挺的鼻梁。
炽烈的火炭，只需要一个微末的火星子，便可以焚烧彻底。
这一瞬间，夜重华的周身就像是腾起了一束火焰一般，焚尽了她一切理智。
那种热，只有在触及到苏蓁微凉的肌肤时，才能够稍有缓解。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了吧。夜重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众思索，直接向着苏蓁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