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向来好哄的很，且夜重华早就摸出规律了，三言两语之间，苏蓁便缴械投降。
夜重华依旧到一旁去挑石头，凤凰抱臂走了过来：“我说你们两个，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收敛一下？辣眼！”
“呵，再不辣眼一点儿，我夫君就要被人抢了！”苏蓁从鼻腔里嗤了一声，开口道。
凤凰闻言，这才从苏蓁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儿来。
他往外围的观众席瞧了一眼，顿时便认出了让苏蓁不爽的人是谁了。席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秋水为神玉为骨，皮肤是微微有些暗的小麦色，看起来健康并不柔弱。
那姑娘穿着浅粉色的薄纱衣，坐姿端庄，容貌迤逦。凤凰见之，扑出一声笑出声来：“你该不会是看的那个粉衣女子吧。”
苏蓁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凤凰抱臂道：“那是启明城的城主，他丈夫是洛水水君，往日二人都是住在洛水的，这段时日启明城内要举行风神娘娘的授冠大典，这才赶回来主持建造祭坛的。”
“你该不会是在天山上住久了，都看不出这人的仙阶了吧。”凤凰嗤笑着说道。
苏蓁嘶了一声，一拍额头。她还真是，当时在茶楼上根本没去探明那女子身上的法力究竟几何，夜重华想必是知道的，却没告诉她。
这个假装正经的登徒子。
“不过，这启明城主不是个好惹的，闻说已经有了尊神之上的力量，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此时他都来观礼了，想必夜重华这一次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凤凰说道。
苏蓁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不过就算是他真的切处好东西来了，这些所谓的尊神还能明抢不成？”
“那可未必。”凤凰抱臂说道。
苏蓁猝然抬头，凤凰笑道：“若是往日里，那可真是说不准的事情。可放在今天便固然不会了。明日便是风神娘娘的授冠大典，伏羲大神和女娲娘娘都会赶来观礼。”
凤凰一笑：“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伏羲大神和女娲娘娘的不快？”
苏蓁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是。”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夜重华已经一眼看过去了数十块的石头。
苏蓁和凤凰二人并未上前打扰，倒是夜重华瞧了一阵便走了回来：“果真是无奸不商，这里面的院子，比外面的院子石头的质量要高上不少。”
三人对视一眼，夜重华拍掉袖口上的一点儿灰尘：“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方才那老者说院子共分九层，这每一层院子都要多加上一层禁制。”
“而最里面那一层院子，怕是真的开出了石中花。”夜重华说道。
苏蓁诧异：“你感知到了？”
夜重华摇摇头：“没有，不过不瞒你们说，我是他山琼玉化生，天生便对这些石料更敏感一些，掌心搭在石头上，便能多多少少的探出一些能量波动。”
“到现在这个院子，石头里的东西，我还能够感知的一清二楚。可再往里走，我可就不那么确定了。”夜重华道。
苏蓁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切石本就是个细作活，三人聚在一处交头接耳，倒也没有人过来催促。
夜重华静默片刻，起身走向地上的那堆石料，几乎便是随便的点了三块石头。石先生见之，连忙指使小厮，去帮夜重华将石头抬到石台上。
他刚要下刀，凤凰走过去，按住了夜重华的手臂。
“先别急着下刀，我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说。”凤凰向启明城城主扬了扬下巴：“今日这么多大人物云集，若是我们真的切出了什么好东西，究竟能不能带走？”
既然启明城城主在此，旁人说话自然都是不做数的。
采石园的老先生连忙看向启明城城主，城主倒是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点头回应道：“按规矩来说，只要是付出一定的价格从这里选走了石头的，切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带走。”
凤凰点了点头。
启明城主却又道：“当然，选来的石头，也只能在这采石园中切开。只要你们还在这启明城中一步，我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启明城之外，我便管不了了。”
“更何况，以你们三人的功法，想必也不用我来护持。”启明城主道。
夜重华闻之，远远的向启明城主点了一下头。她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三个人的法力全都不在我之下，根本不需要我来保护。
这句话在无形之中为三人减少了不少的阻力。
法力不在启明城主之下的人能有几个？如此看来，这三人也都是个不好惹的。
三块石头整齐地排列在石桌上，而今启明城主也到了，有她这一句话，夜重华便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说着话的功夫，便开始着手切石。
第二层的院子里虽说也有几块瓜皮石，但是比之第一层的院子，质量便要好上不少。
切石刀用过一次，锋刃便会钝化。夜重华掌心覆在石料上，片刻后，微微勾起唇来，直接拿起刀来，将石料从上到下分成不规则的三份。
两边的石料足有中间的那块石料宽度的二倍，他倒是真的无所顾忌，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石料分割成了三份，一点儿都不担心切坏了里面的东西。
就算是明知结果，苏蓁叶冰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望着夜重华的动作。
赌石不像赌博，赌博就算是玩儿出花儿来，也就只有胜负两种结果。
可赌石却不一样，再将一块石头完全切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这块石头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就算是明知石头里有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是好是坏，是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是贵重的还是普通的。
或许这也正是赌石的魅力所在。
便见夜重华让小厮将上下的两块石头搬开，专注的切割起了正中间的这块石头来。
石块不大，可将石料完完整整的切开，却是个仔细活。
洪荒时期的灵石都有一种特性，电视只能在完整的时候使用。
若是一不小心将灵石切碎了，那边是一文不值了。而灵石在使用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多的说道，只需要将石块握在掌心，一点点的吸收掉里面的灵力便可。
一块绿色灵石的灵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成仙，而一块金色灵石的灵力，却是足以造就出一位准仙尊。
“你说，一块金色灵石的灵力能够制造出一位准仙尊，那若是再多几块，是不是便能制造出一位仙尊了？”凤凰问道。
苏蓁嗤笑一声：“你以为仙尊是荒地里的大白菜，说制造出一个便有一个？”
凤凰不解其意，问道：“那总没有一加一等于一的道理吧，只要是花大价钱堆过去，也未必便造不出来。”
苏蓁摇了摇头：“你错了，没有哪个仙门世家会真的土豪到用金色的灵石来堆起一个废物来。金色灵石之珍贵，举世也没有几块，谁舍得这样去浪费？”
“更何况，能否证的仙尊的尊位，不只是靠灵力，靠的是慧根和与生俱来的仙根。或许灵石能够给人锻造出仙根来，却未必能够予人慧根。”
苏蓁嗤笑一声：“一般情况下，灵石的作用都是帮助尊神跨过渡劫时的临门一脚的，若是哪个仙门世家舍得用金色灵石来堆砌尊神，那可就真是脑子秀逗了。”
凤凰依旧贼心不死：“或许就有这样财大气粗的仙门世家呢。”
“那除非，他们是想要舍弃一个成为仙尊的好苗子，来换本门几日的安稳。”
苏蓁望向已经繁星点点的苍穹：“一蹴而就的东西不会是好东西，真正用灵石堆砌起来的仙尊，也未必就能坐稳尊位。早晚有一日，会因为控制不了身体里澎湃的灵力爆体而亡。”
再说这话的时候，苏蓁的语调不免阴寒，让凤凰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苏蓁着实不是什么和善的性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在乎的人他可以有无尽的乃心，例如说夜重华，再例如说青羊。
而对于不在乎的人，她甚至是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比如说不周山神女澜黎，再比如说，三毒浊息化身而出的落月。
凤凰熟谙苏蓁的性子，没有再开口，只是转而望向了夜重华。
他手里的石料已经散落下了大部分的碎屑，眼看里面的东西便要切出来了。
四面八方没有半点的声音，大家都在沉默的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夜重华将石头里的东西完完整整的取出来，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片刻后，夜重华施施然的收了刀，屈指在剩下的石料上轻轻弹了一下。
只听一声轻微的破碎声，石料瞬间龟裂开来，散碎的石屑向着四周散落下去。
里面，却是一块其貌不扬的，宛若煤炭一般的黑石。
“嗨，弄得神秘兮兮的，这也没什么吗。”
“怎么看上去，像是包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石先生的脸色变了，就连启明城主也皱了皱眉，蓦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三人的方向。
苏蓁看了一眼正在擦刀的夜重华，一眼便辨认出了那块黑石是什么东西。
玄穹之石，竟是又一个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