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切断了跟白矖的通讯，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小九州能出什么事情，“既然净土跟神界签订了条约，小九州的事情，应该犯不着我来操心，这不是还有个桃凰在么？”
她的话让金殿外面的几个释教弟子原本嚣张的面容都有些凝固，白衣见到他们这幅模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能出这个金殿，结界需要她的神息加持着，不然，净土的这一帮释教弟子一哄而上，师兄和小和尚都没有好下场。
至少要等一个醒过来！
“我就赌，白矖不会背叛我和锦鲤！”她微微握了握拳，看着好似闭目养神，但其实是在不停地呼唤锦鲤。安稳地沉睡了二十年的锦鲤，如今睡的更深，白衣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去唤醒她。
“九州大乱。”锦楼之处，抬头就能够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漂浮在仙庭上空，这团黑气张扬地很，还在不停地扩张，“那帮乞丐如何了？”莫桥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询问道。
莫不是哈哈哈大笑了一番，“难怪二先生会放他们进来，在锦楼里，若非大富大贵，那就要有自己赚钱的营生，不然根本就活不下去，再说，这仙子回来没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净土你知道么？”
“看来，早些年仙子跟释教的恩怨，是挺早以前的事儿了。”莫桥迟疑道，“你去一趟帝庭吧，问问仙帝意思，这黑瘴若是不出掉，仙庭必然出事，仙庭连接着小九州和大九州，它若是出事，最先遭殃的就是——”
莫不是开始嘀嘀咕咕，莫桥一掌拍上他后脑勺，“赶紧去啊。”
“啊，哦哦——”
莫桥心里知道，莫不是这是慌了神了，待在锦楼，他是莫小先生，可如果锦楼没有，仙庭没了，劫难之中，莫不是自保的可能十分微弱。
就连莫桥此时，心里也没有底。
帝庭也已经闹哄哄一片，以三司三位司长为首，纷纷在请命让仙帝出手，莫不是被一个小童带着偷溜进帝庭大殿，大殿的结界已经开启，莫不是一边走一边看，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新的大殿，这怕不是以前的大殿才是假的，现在的才是真的？
“仙帝——”莫不是刚开口，就闭了嘴，仙帝跟前有一面水镜，水镜上出现的人物都是他在古籍里看到过，尤其是那位跟锦鲤有几分神似的女神，再仔细一看，那蛇尾明晃晃地摆着，吓得莫不是左脚右脚一打架，直接扑倒，给仙帝行了个大礼。
娲皇笑了笑，“小家伙怕什么。”然后尾巴对着水镜一扫，“你来的正好，跟我们说说小鱼儿的情况，还有那黑泽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趴在地上，抬抬头，“您是，娲皇母神？”
娲皇笑着点头，“你跟前站着的仙帝，是雷神。”
莫不是：？！
“这位是——天帝，帝释天。”
莫不是：……
女娲继续一个个介绍，莫不是四肢百骸顿生寒意，整个人僵着一定不敢动，雷神无奈地一扫手，“起来。”
“说罢如今是何情况。”
莫不是咽了咽口水，“仙子回来就立刻去了净土，还带着二先生去了，后来……”
简单的介绍过后，众神都略微愣了愣，然后就有神祇笑了起来，“一盘谋划又如何，倒不如小鱼儿这重新转生投胎投的好啊。”
女娲白了眼那神器，“黑泽可是净土的弟子？”
“弟子不知。”莫不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仙帝立刻拿出传音笺，白衣的身影一出现，登时就冷笑了一声，众神祇尴尬非常都是不敢开口，尤其是帝释天，直接躲到了最后面去。
“白妹妹。”女娲笑嘻嘻地凑到水镜跟前，“小鱼儿如何啊？”
“好着呢。”也就娲皇，还敢开口，也就娲皇，白衣还给点面子，看着眼前这番局面，莫不是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白衣在神界的地位，就眼前这番情景，说出去，谁信？
难怪啊，难怪白神当初再怎么闹腾，帝庭的人都是屁都不敢发个，娲皇安心地拍了下胸口，白衣立刻又说道，“白矖放到中九州来历练，练的是心？”
提到白矖，娲皇脸上也是很难保持淡定，略微有些恼火地说道，“这孩子，跟她妹妹一样，都是一根筋。”
她妹妹？白衣挑眉，掌心向上抬起手来，一团黑黢黢的神魂停留在她掌心上，“腾蛇被白矖害成了这样，您知道么？”
看着虚弱地腾蛇，娲皇有几分心疼，“腾蛇啊～”
腾蛇团动了动，躲进了白衣的掌心，“母神说你是妹妹，以后就是妹妹吧。”
虚空之中传来很是虚弱地一声是，女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跟白衣说，“黑泽的事情你有把握么？”
“没有，仙庭之内不得动用神息，他身上的黑气时什么东西，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白衣目光警惕地扫过众神，然后定格在娲皇身上，“说到底我不是锦鲤，若是她在，怕不是也要以身镇黑池，令人惊愕的是，这黑池居然还在小九州内？”
女娲无奈，“此事说来话长。”
“哦我想起来了，小九州还有一次比较大的比试，最后胜利的几个天才少年要去神遗碎片，那里就是黑池吧！不过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弟子将里面的东西带出来，那些东西上面都附着了黑气，如今想来，一方面是给小九州的修士大机缘，一方面也是在用那些血肉之躯镇压那片地方。”
众神没有解释，听到这里的莫不是，已经从对众神的敬仰淡化到了有一丝丝的——怨憎。
“拿一整个小九州的修士，还是天才修士去镇压你们所谓的黑池，究竟是为什么？”
白衣呵呵一笑，看着莫不是说道，“你都猜到了不是么？一方面阻遏仙庭势力日益强大，一方面又可以抑制黑池扩散，毕竟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娲皇娘娘，肯以身补苍天。”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补苍天，就是镇压黑池！？”
白衣点头，娲皇也冷笑了一声，“你看，黑气益散，而且是从天上益散出来的，可不就是天漏了个洞？”
莫不是恍然大悟，然后看着白衣，“古籍之中众神的种种事迹，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遭帝庭之行，让莫不是感觉自己的小世界要崩塌了，神的形象，从天上跌落进了泥巴里。
“你别想不开，所谓的神不就是比修士和仙法力高深一点么？他们是天地之初的灵，我们有的七情六欲，贪嗔痴妄，他们都有。这么一想，有些事情，不是更加理所当然。”
莫不是摇头，“不一样。”
白衣问，“哪里不一样。”
“例如盘古身化大九州，反哺洪荒，将自身本初力量回馈给了众生，原本他还可以活下去，就像那个碑灵，像腾蛇，像白神你，可他没有。”
众神：……
莫不是又说道，“例如娲皇娘娘，肯以身补苍天。”
“再比如呢。”白衣一笑，莫不是抬头看着她，“鲤凰。”
这两个字一出，场面就尤为寂静，莫不是垂下眼睫，白衣笑了下出生，“你这几年，看的书不少啊，真是奇怪，这种书，应该早就被神界销毁了啊。”
“是不久前苏醒古来的一位老仙，告诉我们的，是晋家的一位老仙。”
“仙庭之内有知道此事的老仙？那可不容易，这活的够久的。”白衣调侃，然后反问，“你可知大九州神祇有几多？”
莫不是摇摇头，白衣说道：“多如牛毛，亦如你举头之时天上的星斗，可你数来也不过此三人，当然还有很多不错的，比如桃凰，竹皇，再往上推，西母神，星斗母神，厚土母神。”
这些莫不是也都知道，所以点了点头，白衣一笑，“人如何，仙如何，神如何？”
他摇头。
白衣又问，“妖如何，兽如何，鬼如何？”
他还是摇头。
“这不得了。”
莫不是还是争辩了一句，“可他们是神！”
“也就仙人和小九州的修士，把他们当神而已吧，神自己——你问问那个躲在最后面的天帝帝释天，问问他当年因为一己之私跟净土设立了条约，坑害了众神不止，还害了三界，他会不会后悔。”
帝释天不敢出来说话，但白衣说的没错，他不后悔，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他不说话，身为弟子的雷师却说话了，“白姐姐，师父他有说过自己当年做错了。”
“做错了跟后悔是两码事。”白衣立刻白了一眼回去，然后指着水镜对莫不是说道，“这里面的神啊，出了我母神之外，但凡有一个敢站出来，以一人之名背叛神界，下来处理了那黑池碎片，这一场已经维持了几百万年的谎言，早就该结束了，就比如小九州某一处发生重大的灾祸之时，只要有一个仙人肯下来出手，那灾祸就立刻能止息，但是福祸相依，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以你一人性命去救下一城百姓，你肯么？莫不是，你如果肯，也活不到如今成仙的地步，所以，你没有资格指责他们什么。”
莫不是心脏一突突，“那，那你呢？”
“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去要求别人。”
全场寂静，这就是神的冷酷的地方，大家对自己的对错清晰明了，理智冷静地明白怎么做，是好的。
女娲叹气，眼角一滴泪流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黑池会存在，而我的一人身躯，能够镇压黑池的缘故。”
至纯至善至真的力量才能够对付黑池，白衣抬头看了看背后的金佛，“黑泽我能对付，我的煞气可以吞了他身上的黑气，但我如今走不开，我在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