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陀笑呵呵地回答了白衣的问题,大概就是,“何止手伸得长,神权的至高无上,曾今何人能够抗衡,倒是有位鲤凰,以她古神之躯给了帝释天重创,那之后,神权才逐步放宽,仙如何,妖如何,人如何,鬼如何,佛如何,魔如何,他们通通不管了。”
白衣立刻反驳,“既然不管了,为何仙人归神位的路仍旧被众神隔断了?”
“那是在保护这些小仙人,新神不在当年的条约之中,一个成神无用,须得封万神,才行。”
“什么条约?”白衣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之处,老佛陀还没有回答,外面的释教教主就开始咆哮,“老东西!你是要背叛我们净土么!?”
老佛陀转身看了看释教教主,看着他的模样,直直摇头叹气,“孽障啊——孽障。”
这孽障两个字,前两个说的是那释教教主,多得是几分无奈,后两个字,大概骂的真的那孽畜。
黑泽的眼珠子紧紧盯着白衣,他在想什么,白衣无从知晓,按照如今的局面看来,这只幼兽或许才是真的操控一切的黑手,妖族有个叛徒,当初她还觉得泽兽一族无辜,如今看来,恐怕真的是所图甚大。
“黑泽,你不说几句么?上古之事你不是都一清二楚么?传承了几代瑞泽的记忆,又是当年神妖大战的叛徒,你知道的,应该比这位知道的多。”
黑泽只是将头微微一撇,沉默不语,白衣没有纠缠,看着老佛陀,“您今日告诉了我,算不算神界打破规矩?”
“不算,若是神界的众神之中任何一个人告诉了你,那便是破了契约,传闻,帝释天跟释迦定下的条文了,若是神界破了契约,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割让一地罢了。”
白衣微微蹙眉,她心里有一个地方,觉得必然是如今各方都盯着的,“看来,小仙子已然猜到了是哪里,没错,就是地下。”
“厚土母神虽然仁厚亲善,不过你们这么欺负她,免不了她要生气,再者,这酆都地府,如今还不够你们吃的?”神不讲来世,若是变做了幽魂,只会入住酆都城。
但地府那里可以助生魂往生,助生魂往生得业力,修因果,这是佛门的私心,只是如今佛门换乱,地府也跟着混乱,小九州气运崩坏,修成正果的修士,日益减少。
而酆都冥界,冥王厚土仍旧是尽心尽责地管理着自己的子民,使得冥界鬼修也成了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所以释教寻找妖界是因为黑泽,寻找冥界则是因为鬼修。
“释迦去了哪里?”白衣突然问道,这个被帝释天斗败的虚伪的佛陀,撇下一众信徒,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老佛陀听出了白衣话里责备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小仙子喜怒,佛祖有言,这是三界必须经历的劫数,为了推测出这番劫数,他已经身入轮回,经历千万劫难去了。”
白衣瞪大了眼睛,“这真是不成魔不成佛啊。”
老佛陀连忙来了句阿弥陀佛。
现在白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众神明着是在帮她的,但又总是只字不提,让锦鲤和自己摸索着过河,如今一切挑破,随说不到拨云见月的效果,但她心里有了底。
“你别出去了,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想撕了你——”白衣指了指外面的释教教众,对老佛陀说道。
谁料老佛陀嘿嘿一笑,“我是武僧,不怕他们,正如你说的,也就是嘴上吠吠罢了。”说完,潇洒地撩了一下袈裟,坦然地走出了金殿。
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释教的人,根本不敢招惹一位德高望重,且佛法深厚的,武僧。
想过他们可能是怂的,但没想到这么怂,“释教成立了,数百万年,都是把心思放到勾心斗角上去了么?居然没有一个佛法精妙的?”
白衣讽刺,立刻就有人回嘴,“我们释教,可是释迦佛祖设的教派,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振兴释教!佛法精妙的弟子,自然有!”
那人说完,白衣就指了指金佛,“你们还指望,佛子站在你们这边,就差和金佛联合起来,把净土的释教连根拔起了,还白日做梦呢。”
“你!你别欺人太甚!”
白衣勾勾嘴角,“急什么,我从来都不欺负人的,不过你们做的事情吧……”她没说下去,因为她突然觉得,释教将一个残缺地释教留给他们,留给最初的净土,本来就十分地不负责任。
“释教需要你们壮大的是释教还是借由释教这个存在去普及佛法,你们心里真的不清楚么?”
“我们心里佛如何,用不着你一个神道者来指手画脚!”白衣的话似乎挑动了有些人的神经,他们已经不敢去细细地想关于释教的一切。
白衣用一种难以言喻地可怜同情的目光,看着门外的释教教众,再也没有说过话。
金殿内和金殿外的差别除了人数不同外,就只剩情绪上的对立了。释教教众之中突然有异样的声音传出来,他们的佛祖是不是抛弃了他们。
无法回答,教主想看了看黑泽,黑泽却化作了一道烟,消失不见。“黑,黑泽大人!”教主慌乱如麻,黑泽闷声不响地背叛实在是太意外。
白衣也忍不住挑眉,这个时候还想弄出点乱子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在荒地历练的顾渊。
“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敢动顾渊,那泽兽一族最后的传承就会彻底的断送。”白衣想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拿出了传音笺,“白矖。”
“白神殿下?”白矖接通传音笺的时候有些惊慌失措,白衣眼睛微微一眯,“顾渊呢?”
白矖眼珠子四处乱晃,最后低下了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货色,我再问一句,顾渊呢。”
“白神殿下,您放过黑泽吧,只要——只要黑泽没事,顾渊公子就会安然无恙。”
听到这番答复,白衣眉头一挑,还真是一往情深呢,“他一个四脚走的,你一个地上爬的,凑不到一起的,别白费力气了。”说完掐掉了传音笺立刻传音给大师兄,一直没有接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小九州也出事了。
“你们做了什么。”白衣愤怒地问金殿外的释教教主,教主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你也会慌啊,锦仙子。”
白衣嫌恶地退的远了些,释教教主就贴着结界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下去传教罢了,这么多年,我们做的,就仅仅只是传教罢了。”
传的,到底都是些邪魔外道。
白衣抬头看了看金佛,然后看看身边的二师兄,还有一个消失的佛子,在脑海之中千万次呼唤锦鲤,顾渊出事了。
出事的不仅仅只是顾渊,还有孩子们。
二十年来从未有过动静的锦府,不曾蒙尘,人来人往之间,有一只黑兽格外引人注目。
黑泽就游荡在锦府结界的外面,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涉着,传音笺另一头传来哭声,“阿泽,你走吧你赶紧离开那里啊!”这熟悉的声音,有的人一听就听了出来。
“白矖大人,还是背叛了锦仙子。”龙首的部下交头接耳,但是龙首和迦呼万却纹丝不动。如果真的背叛了锦鲤,那么黑泽眼下就不是在乱晃悠了,“还算有点良心吧。”迦呼万哼了哼,“龙首,荒地那边情况如何?”
“不清楚,我们的确失去了顾公子的行踪。”
迦呼万点头,“顾渊自己也不是蠢的,他心眼可比白矖要多多了,最后到底谁卖了谁,还很的难说。”
龙首心里暗暗吃惊,想着不至于吧,那边黑泽突然暴怒地要硬闯锦府,可这才碰了下结界,就立刻被弹飞出去,那画面多多少少是有些好笑的,怎么说呢,他们就是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了。
那可是二先生耗费了二十年心血的地方。
迎仙镇,锦楼,最为忌讳的地方就是锦府,人人都知道这里是锦仙子的故宅,黑泽被弹飞的瞬间,一双双眼睛都已经悄悄地盯上了他。
黑泽在那一瞬间知道,让这二十年给锦楼,是他做的最错的决定,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放任锦楼发展这二十年,同样也是给释教喘息的机会呢?
白矖——
白——矖——
他内心声嘶力竭可却只是艰难地爬起来一动不动,突然感觉一切都那么地可笑,“我怎么会去相信,神兽说的话,无论如何,神兽,还是神,可白泽一族,已经沦为了妖,甚至连妖族都背叛了我!”
一股十分阴暗的力量从黑泽的身上流淌了出来,周围的仙人纷纷绕路远离,黑泽抬头看着锦府,父母的恨,整个部族的恨,弟弟的恨,像是被凿通的泉眼一样冒出来。
远处看着黑泽的迦呼万和龙首一突突,“哎呀,难怪白神大人让我们带足人手呢,这厮这是——”
“堕落了。”
比入魔可怕的就是入邪,黑泽身上的黑气,迦呼万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然后一拍大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厮,这厮跟他弟弟就是一丘之貉!那黑气,当初他弟弟身上也有!”
龙首抬头看了眼迦呼万,“要怎么办?”
“神息!白神说过,那不是普通的气息,那东西,只有拿神息压制才会彻底消散,恐怕当年汤庆消亡,这家伙没少把拉这些暗黑的气息。”
“如果无法阻止会怎么办。”
迦呼万眉头一簇,指了指黑泽,“你看他周围的人——”
龙首这才惊愕地发现,路人的神色渐渐地麻木了起来,“这就是这个东西的可怕之处,我有个孙儿当年差点就心智完全被影响了。可恨啊,这难道就是黑泽最后的手段!”
看着蔓延地越来越快的暗黑气息,龙首和迦呼万带着人纷纷退走,而不知道的仙人留在原地,就这么一念之间,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