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高睿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很纯真。
那犹如孩童般的笑容，只有内心纯净无暇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但凡心有龌龊者，都没办法露出这样的笑容。
因为骗别人容易，骗自己难。
“现在我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你仅仅在弱冠之年就能在短短的半年之内，赚到这么大的一份家业了。”
齐泰宁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有些传奇故事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但是人们往往只看表象，而忽略实质。
人们只看自己愿意看的，只听自己愿意听的，亦如此时此刻的你与我。
“好吧，您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接下来就请看看合同吧。”
齐泰宁沉默片刻，从黑色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足足有五公分厚的合同，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甚至发出重重的响声。
“金骏眉来了，大家边喝边聊吧。”
这个时候，正好高政伟端着茶上来了，看到桌子上的合同也是一脸懵逼。
“正好，你陪齐指导聊着，我去将这些合同传真到我的办公室内，徐秋阳现在应该正在那边等着呢。”
在签合同这间事情上面，高睿从来都不会含糊，自己不懂法律那么就找懂的人来看。
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奉天也找不到靠谱的律师，所以他只能打电话给远在帝都的徐秋阳，利用传真的方式来查看合同是否有问题。
“行，那你去吧。”
高政伟点点头，此时此刻的状态一点也不像传统的华国父亲。
“齐指导，那我先告辞一段时间。”
高睿对着他点点头之后，抱着一大堆厚厚的合同走了。
他开着虎头奔直奔奉天钢铁厂，因为他父亲的办公室当中有着一台传真机。
如此重要的节日，奉天钢铁厂自然也已经放假，只有门口打更的大爷依旧坚持在工作的岗位上。
当一个60多岁的老人披着军大衣，十分吃力的将沉重的大铁门打开的时候，高睿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两行热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从脸颊上流下来，心中的柔软被一只锋利的箭射穿，毫无预兆。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时刻，这个老人只是孤零零的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突然，他害怕自己老了的时候，也会是这种情况。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一个人就那么孤零零的某个角落中死去，一直等到十天半个月之后，尸体才被人在偶然之下发现。
在停尸间放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因为无人认领而火化，骨灰可能被洒向天空，也有可能归于大海，不过最后都是大地的孩子。
“秋阳，我现在开始传了，你那边准备接收。合同很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高睿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开始传真。
一张张的合同通过传真的方式出现在徐秋阳的面前，这是人类科技进步的伟大体现。
毫无疑问，做这种工作是极其无聊的，所以高睿只能通过抽烟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这样，烟一只只的抽，最后干脆抽上雪茄，不然一整盒的华子都得被抽到一根不剩。
终于，在三个小时之后，徐秋阳那边终于给了回信：可以签。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值得这么长时间的等待。
当高睿再次抱着一堆合同走出去办公室的时候，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开车出去的时候，他又遇到那个门卫老大爷，不过这一次他选择将车停在一边，好好的跟他聊聊。
“大爷，你在这干多少年了？”
“四十八年了，当初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打更，转眼之间就半辈子了……”
老大爷抽着旱烟，言语中满是沧桑。
“那您大年初一为什么不跟家人团聚呀？咱们厂子里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高睿走进屋子里，坐在那张满是油污的老旧椅子上，轻声的问道。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的大儿子在3岁的时候就因为乙肝去世了，我的小女儿也在8岁的时候因为心脏病死了，至于我的妻子则在生完两个孩子之后就因为肺癌去世了……”
老大爷说话的时候，既没有悲伤，也没有不舍，只是淡淡的叙述，一如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到底是悲伤到极致的表现，还是一颗炽热的心已经死去了呢？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的……”
高睿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命运已经对我足够残酷了，希望以后你能善待我。
“没事儿，这就是人生，你想逃避也逃避不了，除了勇敢的去面对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去解决……
而我也不想死，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死皮赖脸的活下去……”
虽然老大爷正在抽着旱烟，身份也只是社会的最底层，但是说出的话却价值千金。
苦难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之后，有的人选择随波逐流，可是也有少数的勇者选择奋起抵抗。
他们不甘心成为傀儡，所以选择使出浑身的解数，与该死的命运进行着肉搏！
势必要将它捶倒在地上，然后捏住他该死的喉咙，控诉他该死的罪行。
“谢谢你老大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高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蓝色的老人头，最少得有一万块钱，郑重其事的放在老旧不堪的床上。
“你的钱我不能要，况且这么多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无论如何我也绝对不能收下。”
老大爷摆摆手，仿佛眼前的这堆不是诱人的软妹币，而是一堆无用的废纸而已。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他们并不希望受到别人的干涉和介入，只为了保持心中的那份微不足道的梦想。
“老大爷，实不相瞒，奉天钢铁厂已经被我收购了，我手里拿着的就是合同，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现在也算是你的老板了。
我现在以老板的身份，命令你将这些钱收下，不然您绝对不会想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