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中午忙得连饭都没吃好，公司一块定的盒饭，里边有林茂行不爱吃的秋葵，象征性的戳了几口就没再动。一百多号人，试了一圈竟然连一个能用的都没选出来。
副导演最后吐槽是赵晟和导演太过吹毛求疵，不是他们要求太严格。你来试镜，好歹得有两把刷子把，虽然不是真让你去唱戏，那也得有点花架子吧。好家伙，这些试镜的小姐们，别说是会了，简直连京剧和黄梅戏都分不开，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结束之后，副导演先说的要一块吃个饭，林茂行心里还憋着事儿呢直接就拒了。赵晟挺长时间没正儿八经的和林茂行见了，就推了拽着林茂行到了后海。
俩人开了一个卡座叫了一顿酒就开始喝，赵晟开了一瓶黑方，给自己倒了一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哎，要不你把小祁叫出来得了，一会咱俩开不了车，让他接你，顺便我也能蹭个车。”
人人都知道崩口人忌崩口碗，偏偏赵晟从小就是个不长眼的。本来林茂行还没想喝，一句话说的拿起桌上就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赵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又给林茂行满上试探的问：“怎么了，吵架了？”
“吵架？”林茂行嗤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俩吵架，这么多年了，老子连脸都没跟他红过一次。”
“也是。”赵晟点点头，“那你这什么情况？”
“分了。”
“卧槽。”赵晟蹭的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六哥，这玩笑不能开啊。”
林茂行拿着手上晶莹的水晶杯绕了几圈，头也没抬道：“你看我像是能拿他开玩笑的人？”
赵晟抖了抖，坐到沙发上道：“我觉得不是。”
“不是，为了什么啊，不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分了？”赵晟破罐子破摔干脆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茂行没出声，抬手把就送到唇边就被赵晟拦住：“哥，你那酒量你自己没数啊，你差不多这点，你先说几句行不行，急死兄弟了。”
“你急什么？”林茂行挑眉看着赵晟，眼里满是戏谑和嘲讽，“怎么？害怕韩冬跑回来追人啊。”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赵晟一屁股做回卡座的沙发，“我这关心兄弟呢，你揭我伤疤就没意思了，想互相伤害你也别来找我啊，我打小就怕疼小六哥你最清楚。”
且不说是不是被人揭穿了心事儿，就说林茂行提起那人，就是一下子捅到了他的肺管子上，赵晟心里也不痛快，自以为自己伤口长得不错，结果被别人碰一下还是疼的倒抽冷气。
俩人都不说话，喧闹的酒吧里就他俩这卡座静的有点让人窒息。林茂行自知理亏，打小就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今一把年纪了，倒是失了分寸。
“哥错了，给你赔不是。”林茂行拾起本来被赵晟按住的酒杯，主动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道歉。
赵晟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发现自己觉得自己没事儿了，结果发现都是自己骗自己有点泄气。兄弟之间就一句话，那就用得着道歉了。他道：“用不着，我早不是个孩子了六哥，哪就那么容易生气啊。”
林茂行晃了晃杯里金黄色的液体，声音淡淡的像是问候吃饭了没一样道：“老爷子过生日，我俩在洗手间没忍住，被我爷爷撞破了。”
赵晟本来拿着酒瓶子的手一哆嗦就这么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酒了下意识问：“怎么解释的。”
“没解释。”林茂行扬手招了waiter过来，“承认了。”
赵晟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比了个大拇指道：“哥，你是我哥，牛逼。你这不找揍吗？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林爷爷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上两瓶。”林茂行指了指地上的酒瓶子示意waiter。
“打了，打的皮开肉绽。”林茂行漫不经心，“要是能打一顿就把这事解决了，打我个半残我也愿意，可惜，没人愿意。”
“那你们这不是也没妥协嘛。”赵晟道，“怎么就分了，小祁不应该抱着你心疼的哇哇大哭，发誓再也不离开你才对啊。”
“我爷爷背着我去找了栎栎。”
一句话，赵晟默了。林茂行他爷爷，他打小就熟识的长辈，在赵林杜这位里边，说实话他最怵得就是林正启，他爷爷虽说经常骂他打他，可是都是表面功夫，从来没真的狠下心收拾过他。
林正启就不一样了，固执，刚愎自用，身为小辈这么评价一位长辈有些逾矩了，但确实是实话。他认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哪怕会玉碎不为瓦全。他现在想起小时候林茂行不想学习了被他打的下不来床的样子，他和小祁能说什么可想而知。
“小祁亲口说的？”赵晟道，“就这么散了？”
林茂行摇摇头：“不可能，这辈子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赵晟叹了一口气道：“太难了，没指望的，别说是你，我都不敢，但凡是……我也不至于由着他在外边那么多年。六哥，想开点吧，还带你们还能天天见的着，差不多得了，大不了背着点儿，别弄得脸上太过不去。”
林茂行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喝着闷酒，他都没注意的，新上来的一瓶黑方见了底。赵晟的皮子一紧，想着，完了，喝多了。
林茂行喝多了从来不耍酒疯，一直到今天赵晟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不耍酒疯，因为要的人在身边。今天就控制不住了，抱着酒瓶子不撒手，死活要他家栎栎。
好说歹说把人控制住，他兜里电话就响了，赵晟还以为是祁景栎，也没看就接了。接了才知道，打电话的是杜愉然那小丫头，他只说了句喝多了，小丫头就缠着说要来接他俩。他也不知道她和林茂行那些弯弯绕绕，报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杜愉然到的时候，赵晟正搀着抱着酒吧门口一棵树大吐特吐的林茂行拍打。好不容易看到救星来了，就让杜愉然在门口看着他别乱跑他自己跑到对面的便利店去买水给他漱口。
“愉然，你扶着点他啊。”赵晟套着歪七扭八的衬衫嘱咐，“我去对面买瓶水马上回。”
杜愉然过去半搂半抱的架着林茂行道：“好，我看着他呢，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