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过来的。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不顾一切的回到云水庵,看着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地方,嚎啕大哭起来。昔日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无数个相依相伴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沉香的音容笑貌也清晰无比,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因为,他还想再见沉香一面。
若这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永远也无法站在她面前,倒出心里的话,那么他死也不会瞑目。
那段日子,他极为消沉,每日都抱着酒坛子坐在废墟边自言自语。外人听不懂,只觉得他是胡言乱语,可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他与她的过去。
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不管她现在叫沉香,还是叶瑶,在他心里,她始终都只是她而已。
陶煋想笑,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叶瑶安慰他:“陶煋,别难过,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话音未落,便被扯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她感觉肩头有些湿,心头微微一动。“陶煋,你怎么了?”她挣扎着想要抬头,陶煋却把她抱的死死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听到陶煋开口:“别动,我有些冷,多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叶瑶这才松了口气,就说他不可能对她有意思的。于是,安心的抱住了他。
可是,在陶煋心中,他从来就不想跟她做好兄弟。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但是他做的每件事都在说我喜欢你。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喜欢她,可偏偏这个当事人却迟钝的不像话。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是皇室的私生子,是野种,从小就被丢在云水庵附近的村落里。
他之所以知道那么多的宫廷秘史。跟他的身份脱不开关系。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可是这些话他却无法对沉香言明。因为他的身份是那么卑微且令人唾弃,纵然是回国,也是悄悄的被塞入一辆马车,就这么走了。
之后,更是以义子的名义入宫,受尽别人非议。
所以,纵然是到了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抱着那可怜的面子,不肯如实相告。
他希望在沉香的心中,他从来都只是陶煋而已。
当然,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是曾经的陶煋。
陶煋眼神暗了暗,再抬头已是笑容满面,他拍了拍沉香的肩膀:“既然我们有缘再见,以后我就罩着你了。你不是要到各国寻找公主吗?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沉香一愣,她以为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陶煋一定会鄙视她,没想到,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她要砍两棵白菜似的。
她加重了语气说:“我这是要杀人,而且杀的还不是寻常人,而是公主。”
陶煋哑然失笑,他想说,别说你要杀的人是公主,就是你变成嗜血狂魔,要杀他,他也会不离不弃。
“我知道。”
面对陶煋的淡定,沉香很不淡定了:“这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
陶煋仍旧是笑着:“我知道。”
“说实话,我自己还从未运用过这十二支香,我担心……”沉香叹了口气,捧着脸,有些沮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为了自己一个人活,却要害死十二个无辜的人。”
陶煋扭头,看着她的侧脸,失了神。
月光把她下颌线照的很亮,那细瓷般的皮肤仿佛会发光。
多少个深夜,他就是这样与沉香一起坐在云水庵的墙头。她在哈哈大笑,他侧身骑在墙上看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灿烂的笑容便成了他心头的白月光。
他答应自己,这辈子一定要让她永远开心快乐。
“不必担心。”他想伸手摸摸那近在咫尺的脸,可是终究没有勇气,“我自会帮你找到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