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瘦干老人干裂的唇笑了开来：“乖孙孙，带你妈咪来看老爷子我了呀。”
云老爷子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挑开了床帘。
言欢走了过去，云老爷子对她招了招手，老人满头华发，一张苍老的脸庞削瘦的不成样子了，就连垂在被单上发双手，也干瘪如枯树枝。
可他表情慈祥，浑浊的眸因为发病，视力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言欢靠近，老爷子眯着眼睛，才总算看清楚了言欢。
“小城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言欢连忙打着手语，老爷子老眼昏花，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小卓封马上在旁边奶声奶气的解释：“今天是太爷爷你的寿宴呀，妈咪过来看你啦！”
因为言欢没有提起云非城，小卓封歪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转呀转：“爹地马上就来啦，太爷爷你再等一等！宝宝和妈咪陪你过大寿！”
回过头，小卓封对言欢眨眨眼：“妈咪是不是这个意思？”
言欢竖了竖大拇指。
云老爷子这下听明白了，褐黄的脸庞连连点头，口中喃喃：“好好好，还是太爷爷的乖孙孙最懂事！”
言欢拿出了为老爷子准备的寿礼，珠子是她和云非城一同送的，言欢又拿出了另一块包装精致的长条盒子。
这个是她前些日子去庙里求来的长生牌，老人家活到了这个年纪，垂垂老矣，或许名贵的礼品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相反的，大陆老一辈的人更信奉神佛，长生，开光，灵验之类的东西。
这个长生牌也是用紫檀木做成的。
上好的紫檀木，听寺庙的僧侣说，是前些年雨季时，国寺的紫檀树被雷雨劈下来了一块木枝，长老惜木，捡了回去开了光，刻了经文，做成了这紫檀长生牌。
一牌难求，或许这更能贴合心意。
言欢坐在床边，说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子疲惫了，医生在旁边随时侯着，因为言欢来了一会儿，老爷子还没有注射药剂，她不能多留，便说了些让老人家安心的话，带着封儿出去了。
在花园上驻足了一会儿，就有佣人到老爷子的院子里来寻她，正好被言欢碰见了，佣人说，可以开席了。
言欢点点头，想到了什么，拉住了佣人，想了想，在手机里打了一行字：“少爷回来了吗？”
佣人面色古怪，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老爷子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云非城应该是记得的呀。
言欢想了想，还是准备发一条信息过去。
一面发着，她们已经走到了云宅门口。
宋子龄和云金元已经落座，言欢扫了一眼，看到了边角上留给她的一个空座。
“封儿，来外婆身边做。”宋子龄看见孙子，马上对他招招手，言欢看见，宋子龄旁边留了一个小小的座位。
小卓封才五岁，个子还很小，这个位子正好够孩子坐。
这回小卓封不同意了，不过面上还是带笑：“外婆我要跟妈咪坐在一起，我和妈咪好久没见面啦！”
“妈咪，我们坐在这里！”小卓封指了指言欢刚才看到的偏角座位。
“哎呀，封儿不要淘气，座位只有一个，是给你母亲的！”宋子龄说着，就给旁边的管家递了一个眼神。
老管家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精干的很，他虚笑着走到小卓封面前，哄着他坐到外婆旁边去。
小卓封冷哼了一声，细长的凤眼睐了管家一眼，精雕玉琢的小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空气几度尴尬，言欢看了一眼各个座位，看来已经被宋子龄先行安排好了。
她不想在老爷子大寿的日子里，和云家闹不愉快。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指了指宋子龄旁边的位子：去陪外婆坐着吧。
小卓封上一秒的表情明显有点不开心，下一秒却马上缓了脸色。
因为有管家在面前挡着，孩子个头又小，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小卓封随着管家走到了宋子龄位子旁边。
小卓封个头矮，云家的桌椅都是极为气派高大的，言欢怕孩子爬不上去，欲要上前把他抱上去。
奈何手还没碰到儿子，手就被宋子龄虚拦住了。
马上有女佣把小少爷抱了上去。
言欢讪讪的收回手，宋子龄冷淡的说道：“小城刚刚来电话说手头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先吃吧。”
“嗯。”云金元连忙附和，起先开了个头：“开席吧。”
而言欢却愣了一下，城城今天不能来参加老爷子的寿宴，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言欢看了一眼面前几人的表情，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言欢下意识的捏了捏手里的筷子，默不作声的拿了起来。
云家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
今天是圣诞节，云家不兴国外那一套，偌大的豪门人家，如今却冷冷清清，寂静无声，唯独青花瓷茶具泛着冷冷的青光。
“妈咪，吃肉肉！”
小卓封很孝顺，他看到妈咪一直闷头吃饭，要是夹菜，也只夹面前的。
而摆在言欢面前的，都是一些凉菜、素菜。
小卓封看不下去了，想给妈咪夹菜，可是小小的身子夹了肉肉，却够不到言欢的碗。
母子俩隔得太远了。
以前言欢也不是没有来过，但都是过大节的时候，云非城带她过来。
有云非城在，宋子龄就不太敢为难言欢。
母子三人都是坐在一起的。
“封儿真孝顺。怎么不给外婆夹菜呀！”
小卓封正在思索该怎么办，云家规矩在这，又不像在自己家里，吃个饭可以跑来跑去，听到宋子龄这话，小卓封笑了笑，把肉放在了宋子龄碗里。
“外婆也吃。”
顿了一下，他回头，冲侍立在一旁的女佣招了招手。
“给妈咪夹肉肉！”
小卓封夹了好几块肉肉放在了干净的碗里，让女佣给妈咪送去。
宋子龄看了一眼孙子，挑了挑眉，状似随意的对云金元说道：“看样子，那个江小姐水平还挺高的。瞧把我们封儿教育的多好啊。”
小卓封一下子变了脸色。
言欢托着碗的手差点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