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小五仁醒来之后,根本一点都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他好像昏睡了很久,开口第一句话便脆生生地对着老太太喊“饿”。
且不说老太太曾经失去过一个孙子,被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用无辜又无助的眼神盯着看,任谁都会动摇。
老人家以慈悲为怀,五月奶奶当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带回家,投喂。”
故事讲到这里,也该到了尾声。
言欢若有所思,原来,五仁并非路家亲生子,而是路老太太阴差阳错捡回来的。
而五仁,原名并非路五仁,五仁是老太太替杨丽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如今杨丽带着孩子跑了,她便将五仁这个名送给了男孩。
言欢脸上骇然过后,心尖莫名一阵绞痛。
想当初她的封儿也被人故意抱走,害得她与儿子失散了这么多年。
那么五仁呢?当年抛下他的男人是否真的是他的父亲,言欢不得而知……
“言言姐,跟你说了那么多话,我感觉我好多了。好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了。”五月牵起一抹笑,感激地看着言欢。
言欢拍了拍五月的肩膀,安抚她,让她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匆匆岁月,一切犹如白驹过隙,再回首,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便如同过眼云烟,唯一坚定的念头,那便是活下去!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能看到未来的万丈光芒,星辰大海……
言欢的眸子很深邃,眼波浩瀚如星辰,透过那浅色的瞳仁,她仿佛能看到里内藏着深韵带着清月般明亮的芒,即使她不说话,那无声的力量胜过千言万语的鼓励,给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路五月像是着了魔一样,神鬼时差的开口:“言言姐,你有家人吗?你,是怎么掉进海里的?”
闻言,言欢怔忪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遭人暗算。
她在纸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路五月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四个字里肯定藏了很多故事,言言姐不愿说,她便不问。
五月,你有办法帮助我离开这里吗?言欢又问,细黑娟秀的字体落在雪白的纸上,犹如镌刻。
路五月目光亮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有是有办法,但是这里离县城车站很远,而车站到更远的大城市,需要很高一笔费用。”路五月抱歉地看着言欢:“言言姐,你家住在哪里?”
帝都。
言欢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
“帝都……”路五月喃喃自语,神情中闪过一丝向往和迷茫。
那是华国最繁华的城市,是多少心怀梦想和希冀的年轻人憧憬未来的梦想之城。
曾经,她也那样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考上帝都最好的大学,走出农村。
可是现在,一切好像都成为了虚幻泡影,是她做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言言姐,我可能帮不到你。”路五月声音有些低,情绪也有些低落。
其实言欢心里有数,如果五月家里有条件,也不会一直耽搁着老太太的病。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言欢看到了自己的处境,也有过迷茫和彷徨,害怕当然也是有的。
好在有五月一直帮她,给了她温暖,让她再次燃起希望。
这里虽然偏僻且贫穷,但是电话线还是有的,到时候她请五月帮忙给城城打一通电话,她相信城城很快就会找到她。
五月停顿了一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阿玥医生就是从帝都来的,而且他是医生,有很多学问,他一定会有办法帮助你的!”
言欢没有回答五月的提议,想起阿玥离开时看着她的复杂眼神,她浑身上下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阿玥这个人很不简单。
至于让他帮助自己,还是算了吧。
他好像很反感和外界接触。
“阿玥医生心肠其实很好的,言言姐,你不要害怕他,他就算是看到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都会带回诊所帮它们疗伤。而且他还救过你呢!”五月以为言欢不喜欢阿玥,于是马上帮他说好话。
言欢不是不喜欢阿玥,相反她很感激他,之前她也跟五月一样确定,阿玥或许会对她伸出援手,但是现在的她却不那么确定了。
不过五月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被人一次拒绝后便打退堂鼓了!
改日,她要去阿玥的诊所重新拜访他!
“哎呀!五仁怎么还没煎好药?我去看看他!”路五月等的有些急了,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病榻上的老人,情况好像越来越差了,五月心中焦急如焚。
言欢拉住了五月的手,让她好好留在屋子里陪着老太太,自己去厨房瞧一瞧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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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
路五仁坐在矮凳里,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炉子,容器里的药膳正不停地翻滚冒泡,白气蒸腾,中药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即使厨房漏风,也难掩这一屋子冲鼻的味道。
而五仁背对着她,一直垂着脑袋,手里好像握着一枚穿着红线的玉佩,出神的就连炉子开了也毫不知情。
五仁他,在想什么?
言欢走到路五仁身边,他才有所察觉,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匆匆收起他的玉佩,第二反应才是“言言姐……”这声“姐”字还没落地,他便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去把药罐子给拿下来。
言欢一下子拉住了这小子。
失魂落魄的,空手就想去摸滚烫的药罐子啊。
言欢瞅了一眼五仁白皙的小手,后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耳朵红的像是在火烧,十分不自在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五仁咬了咬下唇,完全还是小男孩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单纯的很。
言欢找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将药罐子从火炉里端了下来。
还好她来的及时,不然这一锅救命的药可就要煎糊了哟。
言欢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五仁,想到刚才他慌里慌张地藏下的那块玉佩,想必对他很重要吧?
会不会是什么信物?
言欢想到五月先前的话。
五仁并非路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