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的脚步声惊了陈启山，他一向警觉，等到他走到门前的时候，手一下就被人牵住，是赵新如。
她一手牵着陈启山，一手把手里的蒸糕给陈启山看。
“张婶做的，可好吃了。”
黄澄澄的颜色在黑暗里泛着不一样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玉米味，蒸糕上还冒着白雾。
是热的。
此时的赵新如只有兴奋吗，她不想让江华失望。
似乎是等不及，她把手里的蒸糕用布包好，牵着陈启山的手就去了江家。
等到他们再回家，几近天亮。
如新医馆的门今天还是关着。
门里女人站在脸盆前正在洗手，她腰上忽然一紧，一双宽大的手穿过她的腰际抱住了她。
手的主人赵新如知道是谁。
她的手上满是泡沫，她动了动身子，扭头半张脸贴着陈启山的胸膛。
隔着布料的火热不是假的。
只是她昨晚灵力输出太多，没有心思跟陈启山做什么。
“我太累了，想抱着你睡觉。”
赵新如咬重了睡觉两个字，睡觉就是睡觉，什么都不做。
头顶上粗重的呼吸倏然消失，手上的手也不见，陈启山后退两步，垂着的眸子里晦涩无光。
他说，“好。”
身体的疲惫是真的，不舍得陈启山难过也是真的。
赵新如躺在床上，看着男人将水盆里的脏水倒掉，然后从院子里的回来，他的动作利索迅速。
做完这一切，陈启山坐在赵新如的身旁。
大手就这么拂过她的脸颊，细柔温暖，他眼睛里含着浅浅的笑意，终于有了温度。
“一起睡吧。”
赵新如说，她想抱着他。
男人笑了，看着赵新如，问她：“你觉得我真的能只抱着你睡觉？”
不能。
赵新如知道，她也是经过人事的。
只是她确实太累了，不然的话，对于陈启山，她也是喜欢的， 也想要他陪着。
女人慢慢的摇头。
“那就乖乖睡觉，睡醒再说。”
“好。”
赵新如说完躺下就睡了，没有看到男人失望的眼神。
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医生的天职就是病人，况且这几天的接触之后，陈启山也已经知道了江家的状况，如果江华不好起来，江家就完了。
只是治病而已。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抬手拿起被子，躺下去的时候很凉，慢慢的温度开始上升，心里的那股气息却更加的暴躁。
几乎是本能，他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理智终于恢复。
陈启山重新躺下，慢慢的合上眼睛睡觉。
如新医馆重新恢复安宁。
而此时远在几条街之外的江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江老爷手里拿着拐杖站在台阶上，台阶下面几个人在忙碌，有人洗菜有人切菜，还有人在一粒粒的剥玉米。
“少爷既然喜欢咱们就好好给少爷做，你们把本事都给我拿出来，要是少爷你高兴了，老爷自然工钱给的就多。”
老蔡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安排好了院子里人，老蔡才扶着江老爷回了正厅。
圈椅上铺着厚厚的褥子，江老爷慢慢的坐下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是在一边的老蔡却没那么轻松。
他站在江老爷身边，试探性的问道。
“那碗蒸糕的来历咱们还是再查查吧，我不相信是院子里的人给做的，少爷什么时候吃过除了您意外别人给的食物？”
这话一下就打碎了江老爷脸上的喜悦。
深深的褶皱就这么凝固在脸上，刚才老蔡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好好的家里，忽然多出来一个碗。
“去把那个帮厨给我叫过来。”
江老爷说完，老蔡便去了院子，他在几个人中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中年女人道：“老爷叫你，你过去一下。”
被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婶。
她平时在家带孩子，但是家里孩子多，偶尔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也出来做工。
前一阵子正好江家要人，她就来了。
张婶去了正厅，看到江老爷也没慌张，就是笑笑，问了句好。
下跪磕头早就过去了，她知道现在她的身份就是跟工人一样，是拿着工资吃饭的，不是佣人。
她跟老蔡不一样。
见她这样，江老爷也不在意，出声问她。
“你说少爷昨晚上屋子的里的吃的是你做的？”
张婶点点头。
“当然是我做的，连碗都是我家的。”张婶说的理所当然。
这话她可是一点都没说假。
昨晚上赵新如拿着鸡蛋换来的蒸糕，连碗都给拿走了，这事可一点都不是假的。
至于是怎么出现在江家的。
张婶也不好奇。
前些日子赵新如为了给江华治病都主动找上江家的门了，这事谁都知道。
再说了，就以前 ，她也在赵新如家里见过江华。
算是熟人。
这么一想，她就更有底气，腰杆子也挺的更直了。
她的样子太理直气壮，倒是让江老爷好奇。
“空口无凭，你说蒸糕是你的做的，碗也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证据？”
“不用证据。”
张婶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我在你家做工，吃个蒸糕也不是啥大事，再说了，这蒸糕还没五个鸡蛋值钱呢！”
这年头谁吃得上鸡蛋，可人家为了蒸糕拿了五个鸡蛋呢！
昨天的好奇，今天张婶算是想通了。
原来鸡蛋不是赵新如拿来换蒸糕的，是江老爷要给儿子换蒸糕的，看来江老爷也是已经知道了她知道江华是他儿子了。
张婶越想，越发的觉得自己是江家的亲人了。
可这话在江老爷的耳朵里就变了，一碗蒸糕换五个鸡蛋。
不算贵。
只要是儿子喜欢，就是五只鸡也拿得出手，他对着老蔡招招手，后者当即就明白了，转身出了正厅。
不一会儿，老蔡手上拿着一个筐子出现。
老蔡站在江老爷的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江老爷看了看。
“给她吧， 让她去教教厨房的人，到底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做的，以后让厨房做出来给少爷吃。”
说着，江老爷看了眼张婶，示意老蔡把筐子给张婶。
站在一边的张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等到看到筐子里的二十个鸡蛋，她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