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夜里，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那双眼睛过于干净，好像是月光照在山中的泉水中，波光粼粼的斑点中，忽然跳进去了不一样的温暖。
那是只有孩子才有的纯净。
被人这么看着，赵新如忽然嘴角弯了弯。
“我在想要不要帮你开窗子，那样你就能看到窗外的桂花，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你亲手汇种下的。”
江华的眼睛里点过涟漪。
很轻微。
赵新如笑，“我知道你没跟我说过话，但是我就知道，那棵树就是你种下的。”
空气过分的安静，屋子里的黑暗没有时间的限制。
忽然，房门被打开，只有一条缝。
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逐桌子上放着蜡烛，即使已经点燃只能看到微弱的光，甚至不能照清楚人的表情。
“该走了。”
陈启山开口，冷冽清亮。
就着一刹那，空荡的房间汇忽然就涌入了一股莫名的悲伤，带着压抑。
男人皱眉，敛眉看着床上的人。
此时，赵新如正看过去，陈启山的视线移动过去，眼中没有了凌厉，他淡淡的有了笑意。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半夜到访本来就不是正道，也该趁着半夜走。
赵新如点点头，跟陈启山小声的商量，“我再跟他说几句话，说完咱们就走。”
话音未落，空气里的悲凉消散了不少。
门边的男人眉峰更深，看着江华的眼神更是深沉。
或许是他多想了。
木门被缓缓的合上，屋子里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该走了。”赵新如说着话，起身走到了江华的面前，蹲在地上视线看着那张憔悴发白的脸。
终究他也是难过的。
世界上大概没有人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只要是还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大概都是想和正常人一样的，他明明那么想走出去，但是却被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华也是很孤单的吧！
心里想着，赵新如将江华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很凉，她有些心疼。
毕竟江华比她小的太多。
说是儿子都不为过，她的指尖拂过江华冰冷的手背，指腹只感觉到了一节节的骨头。
“你要好好吃饭，你太虚弱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给你治病？”
赵新如独自说着，也知道江华不会给她回应。
但是只要肯给一点信息，这对赵新如来说就是好的，就是积极的信号，起码说明江华还是有想治病的欲望的。
“你要记住哦。”
赵新如轻轻的松开手， 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了门后，转身对着江华不放心的交代。
“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或者跟老蔡说，他会告诉我的。”
江华的不动。
房间的门慢慢的关上，青年的脸上慢慢的开始有肌肉的牵动，眼皮慢慢的抬起，视线缓慢的追了过去。
人已经走了。
耳边寂静的声音里有很小声的脚步声，仔细听，号好像还有说话声。
有男人，也有女人。
那声音满满的消散，最后不见。
黑暗中，一节白皙手掌机械的举起，江华就这么看着。
天色快亮的时候赵新如才回到家，一觉睡起来几乎是晚上了，赵新如起床的时候陈启山已经做好了饭。
“我今晚再去看看。”
昨天趁着握手的时渡给他的灵力根本就不够，今天需要巩固。
听到这话，陈启山正在盛饭的手顿了一下，锅里是白花花的米饭，他垂眸，继续往碗里盛饭。
“就算是要去也要先吃饭。”
“你同意了。”
赵新如兴奋的从床上跳下去，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双眼睛明亮的过分。
不是。
这话就这么被女人的笑脸给噎了回去，陈启山点头，眼底的宠溺藏不住，“既然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是她想，不是他想。
话说的很明白，赵新如听到了，在心里盘算着今晚怎么给江华输送灵力。
昨天输送的今天应该就能看到成果了，要是今天再输送一部分，再从心理的角度开导一下，说不定就真的好了。
未来有希望。
这么一想，赵新如的自信心满满的，吃过饭就在院子找东西。
既然说了要送给江华东西，总不能食言。
院子都是草药，赵新如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鼻子抽了抽，忽然闻到一股玉米的香味。
玉米蒸糕。
上次张婶送过来的，江华很是喜欢。
可以去买一点，或者拿家里的东西换。
赵新如跑到厨房，厨房里有肉有菜，都是陈启山买的，她看来看去，拿了五个鸡蛋就出门了。
张婶家在隔壁，门关着，里面有孩子的喧闹声。
“张婶，你在家吗？”
声音传到门里，张婶一听是赵新如，急急放下手上的饭菜去开门，一看到赵新如就问，“你这好几天都没开门，干啥去了。”
赵新如无心回答，随便找了借口，客气完了便直奔主题。
“上次的江华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名字，张婶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脸上十分难看的开口，“你都知道啦，我其实不是故意的，就是那谁说不说出去我才……”
赵新如一愣。
当时跟张婶说江华身世为的就是让张婶说出去，逼江老爷把江华当正常人对待。
但是计划还没成功就江华就跑了。
现在顾不上解释，赵新如把鸡蛋递给张婶，“那事说就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有事求你。”
“啊？”
张婶手里被塞个满，疑惑的看着赵新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看看手里的鸡蛋，看看赵新如，问道，“还求我，你是咋了。”
“江华喜欢你家的玉米蒸糕……”
话没说完，张婶拿着鸡蛋沉甸甸一下知道赵新如是什么意思了，既然不是来质问她的，那就好说。
张婶为人爽快，把那鸡蛋一下还了回去。
“想吃蒸糕就跟张婶说，有啥大不了的，又不是啥稀罕的东西。”
说着话，张婶进门拿了蒸糕，满满的一碗。
天已经黑了，张婶拉着赵新如要说话，可是赵新如赶着去看江华，急匆匆的拒绝了便回家，一到家门都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