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药草虽然多，可珍惜罕见的还是很难遇到。
师父不是小气的人。
能让他这么小心翼翼照顾的肯定不是凡品。
赵新如跟着趁着师父忙碌的时候看了一眼，纵然灵医在身熟识草药，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这是什么。
“还不走？”杨振宁忽然开口，有点嫌弃的意思。
本来就是知道赵新如来干嘛，但是关于陈启山……
选择权说到底还是在她手上。
一堆建议有什么用？
况且，赵新如也不是听话的人。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赵新如也没想到师父能说的这么直白。
“师父，你说你一个人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要赶我走？你确定？”
赵新如问着，一脸的无奈。
可杨振宁听了这话完全不在意，他摆摆手满是不在乎。
“赶紧走走了我辟谷，连话都省的说了，好不好那天灵气大开，我就羽化成仙了……”
“停！”
赵新如打断了杨振宁，她站起身子，双手举过头顶，“您还是别说了，每次都这么说，哪次最后不是一手酒一手肉吃的满嘴流油？”
“……”
杨振宁被说的脸发青，知道说不过赵新如，干脆背过手不理她。
从山上回到医馆冷冷清清，她坐在床上，视线不自觉就跳到了陈启山的那张床。
他真的走了。
“没事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赵新如说着，洗菜，做饭，满手冷水带走了手心的温度，她忽然就觉得累了。
一个人，不用做饭。
也不想做饭。
明明一年都过来了，自己一个人也都生活的很好，为什么陈启山才出现了几天，以前的生活就活不下去了？
脑子里是男人的脸。
高兴时候那人弯着嘴角，不高兴时候皱着眉头……好似全世界都欠他钱不还，温柔时候嗓音低沉，带着热气腾腾的口吻跟她说话。
她想陈启山了。
这个念头冒上来，赵新如噗嗤笑了出来，多大的人了。
开门营业，江城人不多，有病就医的人就更少。
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个中年男人，手上抱着点心盒子另一手拎了一兜苹果。
“您是赵医生吗？”
那人进来，客客气气问着，一脸的和气还有讨好。
中年男人中山装破旧，口袋的地方磨的发白，衣角已经有了补丁，袖子宽绰还有墨水的痕迹。
这人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赵新如想着，点头道，“是，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现在门前，双脚在地上蹭了蹭，脚上的泥都落在了石头缝里。
他进门，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赵新如的手边，指头抵着往里头推了推。
“我家老……先生说，您医术了得，想请您过去看看。”
“看什么？”
赵新如把目光从礼物上收回，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枯瘦发黄，眼角里有深深的褶皱。
不是大户人家，却穿着别人的衣服。
“抱歉，不是危急病人我不出诊，请您理解，五谷杂粮之肉体，都要生病，也都是人命。”
不能 因为您一家，耽误了别家的病情！
这话没说，可显然来人懂了。
他表示明白，依旧姿态放的更低。
“知道的，知道的。”他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我家先生说了，晚上家宴，您顺带就给看看就好，钱还是一样要给的，不然您可不就白跑了。”
这是要保密？
赵新如看了外面，天色才微黄，距离晚上还早的很，这人是要等她。
“您如果方便的话还是把病人带过来，这里有药草也方便一点，当然，如果不方便行走或者出门，也可以晚上过来。”
赵新如拒绝了男人。
不上门看诊，不是不治病。
这还是有区别的。
被人拒绝，那人也不生气，嘴角稍稍弯了一点笑意直达眼底，，“我家先生在部队多年，年轻时候受伤严重不方便出门，当然，诊治肯定是希望您亲自来的，但主要还是请您吃个饭。”
末了，那人又说。
“先生在大队部见过你，也是赏识您的。”
部队？
大队？
赵新如闻声一顿，这是在说陈启山和最近老人家脚疼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赵新如不由重新去看男人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
这人她没见过。
“我家先生见过您，所以对您的医术很是信任，我来就是冲着您的名声来的。”
中年男人的话让赵新如更加笃定他们确实见过……
起码是跟他嘴里那位先生见过。
到底是谁？
江城她待了一年多，熟人没几个。
“好，我答应您。”赵新如答应。
晚上，赵新如关了门，挂上休诊的木牌，跟着中年男人走了。
本以为是车，结果走了几条巷子之后，中年男人在一栋老楼前停下。
房子是民国的小洋楼，四周的墙壁上开了几个洞，又装了木门。
大概是分开了，现在住着好几户人家。
“您这边请。”
中年男人带着赵新如推开其中一个，木门吱呀打开，扑面而来的便一股霸道的桂花香。
院子黑压压一片，树荫稀疏之间有鹅黄色的灯光，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楚道路。
手掌大的石头并列着铺了小路，人踩上去凹凸不平，路两边的树枝太茂盛，人不好进入。
“您请！”
他做了手势，赵新如顺着走过去，原来树另外一侧修剪整齐，路也好走。
桂花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她还没适应，人就到了正堂。
中年男人肩膀下落，明显放松了不少，他往黑暗的一侧叫了一声，霎时有人走出来，手上端了搪瓷缸。
“给赵大夫换上瓷器吧……”中年男人看了搪瓷缸说道，他说完，来的人又退回黑暗。
正厅是木制的家具，低调奢华，就连赵新如不懂家具古董都看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里到底住的是谁？
“病人呢？”赵新如问。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赵新如说道：“您先喝茶，我看您用的就是瓷器，想必也是爱瓷器的人，所以特意给您换了瓷器，您稍等。”
等茶？
还是等病人？
这些都还没问清楚，远处有咚咚的声音，是木棍子落在石板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