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雅是为了给她出气，这点赵新如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更珍惜宋清雅这个朋友，就连丁玉霞从公安局里出去这事，也跟她说了。
说到底，这是陈家的事。
铝锅里还咕咕的翻滚着，青菜已经熟透变成了更深的绿色，滑嫩的羊肉被宋清雅一筷子一筷子的消灭干净。
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吧嗒！”
一声脆响，两人具是一愣。
这个时间了，会是谁？
屋子里弥漫着火锅的味道，袅袅白烟在空气里私处飞散，而桌子旁的两人定定的盯着木门一动不动。
门锁开了之后，木门缓缓开启。
门缝冷冷的一条黑线，之后慢慢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他高大魁梧在黑暗里的若隐若现，等到大门全开，他的面貌才清晰起来。
是陈启山。
他一身外套还没脱下，脚上高帮皮鞋上公正的系着鞋绳，裤脚打好褶皱全部塞进了皮鞋里。
灯光融合进黑暗里的时候男人走了进来。
黑色的风衣随意搭在他的手臂上，衣服上还有夜里寒冷的空气，男人脸上布满了疲惫，尤其是一双弥漫血丝的眼睛。
见到宋清雅，他没有多少意外。
“哎？你不是出任务吗？”
宋清雅拧着眉毛好奇。
“是！”
陈启山声音淡淡。
关了门，他把手上的风衣挂在了衣架上，然后径直走向了沙发坐下，修长的腿交叠起来，那手就落了上去。
似乎是放松了，那人脸上的疲惫也少了许多。
“你吃饭了吗？”
赵新如看他的样子开口问道。
因为不知道他今晚会回来，所以并没有做他的饭，不过也幸好，火锅这东西，多双筷子就能吃饭了。
今天食材颇为丰富。
空气里都是火锅的味道，香辣刺激着鼻腔粘膜，透过大脑神经直接传达到胃腔，让人食欲大涨。
陈启山没说话。
手指点着膝盖很有节奏，赵新如见此直接去了厨房。
从单位回家需要四十分钟左右，按照他回来的时间，正好是单位正在开饭的时间，所以陈启山一定没有吃饭。
摆好了碗筷，陈启山刚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给你放了面，等下就好。”
“咦……”
她才说完，宋清雅就跟着起哄，眼睛里大写的肉麻都快流出来了。
自从搬到这里。
宋清雅基本上是三天一报到，一星期一逗留。
陈启山早就习惯了。
他坐下，拿着筷子将面条慢慢拨开，然后夹起一把青菜放了进去，整个过程安静沉稳。
那张刚毅的脸在草绿色的映衬下变得冷硬，可白雾将画面朦胧又变得温暖柔软，尤其是陈启山搅动面条的时候。
赵新如和宋清雅已经吃饱了。
两人坐在桌子上看着陈启山饭。
或许是心里素质太过于强硬，尽管不时的还能看到桌面两人探寻的眼睛，可陈启山吃的稳稳当当。
吃过了饭，时钟敲过了九点。
太晚了，宋清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新如看看沙发上侃侃而谈的宋清雅，又看看偶尔应声的陈启山，整个脑子都是疼的。
赶人显然不合适。
以前宋清雅也不是没有留宿过。
平时她不走，赵新如就跟她睡一个房间，陈启山又经常不在家，有个人陪着她也高兴，但是现在……
陈启山在家。
宋清雅不知道陈启山和赵新如分房睡的事情。
也不能让她知道。
收拾好了厨房，赵新如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晚上我跟清雅睡，你睡咱俩那屋。”
赤裸裸的暗示。
陈启山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随意落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像是沉思。
听到了赵新如的话，他手指一顿。
抬起头，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女人，灯光从楼顶下照下来，她黑色的发丝上有黄色的光晕，一张脸隐匿在黑暗里。
她不想跟他睡。
陈启山听得清楚明白。
“好！”
他回答干脆利索。
“哎？”
宋清雅不愿意了，一下从沙发上了站了起来：“怎么能让你跟我睡呢！要是因为我疏离了你们夫妻的关系，我还不如摸黑回家呢！”
八十年代机关大院有路灯，但是马路上过了九点就关了。
黑漆漆的街上别说是人，就是狗都没有一只。
本来也没打算走，宋清雅是自己来的，到了之后就让车回家了，现在让她一个人走回去，显然不现实。
“没事，你那次来不是咱俩睡的。”
“那是因为老陈不在家！”
宋清雅当即反驳赵新如的话。
平时别说是休息，就连正常在家吃个饭，过个团圆节都难，更别说是夫妻团聚了。
要是因为她，影响了人家团聚。
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着，心里就更过意不去：“行了，我自己睡那屋，不能因为我影响到你们，不然我以后还有脸来吗？”
宋清雅说的决绝。
这下赵新如也没话说了。
谁也没想到陈启山会突然回来，可人家回来也是正常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算了！
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那你有事叫我啊！”
赵新如这算是默认了宋清雅。
洗漱之后，她就回了房间，陈启山是等着他们洗漱完之后才去的洗手间，此时应该还没结束。
床是一米五的床。
比起村里的炕小的太多了，以前他们天涯各一方，现在必须挨着才能睡下。
赵新如柜子里拿了新被子，又拿了枕头。
这时候陈启山还没有回来。
她打量着房间。
搬进来的那天她看过，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一旁的柜子还是她后来叫人放进去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床铺叠的公正，桌面上整洁。
就连柜子里的衣服是码放的整整齐齐，春夏秋冬也都分的清楚，丝毫不会杂乱无章的乱扔。
活过了两辈子。
赵新如第一次感叹，一个男人活成这个样子，活该他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