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儿子啊!”
丁玉霞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要面子,就坐在地上哭喊着,嗓门大的邻里四周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院墙外已经有人在围观了,这村子就这么大,家家户户的事情都会传遍整个村子。
尤其是陈家,三天两头有这种事发生。
丁玉霞一上门闹事,门外挺热闹的人立刻就聚集起来了。
议论声纷纷想起,窗外有人大声喊道:“玉霞,你咋了?又要寻死啊!”
说话的人本意是嘲讽丁玉霞,但丁玉霞反倒很得意,有人围观,她表演的更来劲了。
嗓门愈加的大。
“我也是陈家人,我儿也是陈家人,这赔偿的钱不给我们,不就是把我们当外人吗?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啊!”
这话说的,就好像陈家老两口说了不愿给钱似的。
陈大庆气得差点就把烟袋扔了。
“爹,娘,你们俩说,还认不认我,认不认陈家的孙子!”
丁玉霞又是要寻思,又是逼问陈家老两口,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陈大庆被逼无奈,他丢不起这人,只得答应丁玉霞的要求:“当然认了,你别哭了,给你,给你一半,好不好?”
老爷子低声下气,他按照丁玉霞的要求,把丁家赔的钱给她一半,这样丁玉霞可该满意了。
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一看老爷子松口了,丁玉霞却又不满足了。
她扯着嗓子故意对着窗外喊:“才给一点,那哪行?马上改上学了,学费不要钱吗?难道你们不想管孙子了?让他不上学,在家带着吗?”
这下又给老两口扣了一个帽子。
摆明了让外人听得,陈大庆最怕这个。赵玉梅看出了丁玉霞的心思,刚擦干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低声劝道:“玉霞,我们怎么可能这样呢?我们对孩子上不上心,你还不知道吗?”
丁玉霞就像没听懂一样,只逼问陈大庆:“爹,孩子上学的钱,你给不给?”
“给。”
一个字说道丁玉霞的心坎里,她终于满意的笑了。
也不坐在地上寻死了,丁玉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温声细语的装起了好媳妇:“爹,娘,要不是为了孩子上学,我肯定不会要这些钱的,我又不是那种贪财的人,我孝不孝顺,您二老知道,到时候钱到了,我来拿,剩下的留着您二老用。”
话说的体面,实际情况是什么样。谁都清楚,这钱到时候留不下多少了。
陈大庆和赵玉梅相视一眼,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丁玉霞心满意足的走出门,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喊:“看什么看,我们陈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围观的人都听到了丁玉霞又来讹老两口的钱,纷纷对她感到不耻,有一人忍不住嘲讽道:“玉霞,你婆婆公公可真疼你啊,又给你钱了。怎么也没见你给他们钱呢?”
丁玉霞理直气壮,白眼一翻,大声回道:“疼我你嫉妒啊?我要是有钱我也给他们!”
说得真的一样,丁玉霞扭着屁股走出了院子。
围观的人对她的厚脸皮感到惊叹,谁都知道,丁玉霞有钱的时候多了,但却连个饼子也不舍得给陈家老两口送来。
大家叹着气散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冷清,只剩下陈家老两口坐在里屋,面对这面,心里愁苦万千。
地里不长粮食了,陈启山的工资也下不来,丁家赔的钱也留不下多少,他们两人以后可吃什么?
老两口身体还都不好,文化水平也不高,去哪找工作。
丁玉霞走了,赵玉梅才敢抹眼泪,低声问道:“老头子,我懂你的难处,只是以后我们该怎么过啊?”
“哎——!”陈大庆长叹一口气,狠狠的吐出一口烟说道,“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去找点活干了。”
赵玉梅点点头,低声应了。
第二天一早,陈大庆便早早的起了床,穿戴整齐,去了市场。
集市上热闹非凡,买什么新奇玩意的都有,但陈大庆哪个都买不起,也都不感兴趣,他能吃上饭都不错了,什么都不想买。
路过一个摊子,陈大庆看生意不错,寻思着人家会需要人手,连忙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小伙计,你们这,还要人帮忙吗?”
摊主一愣,随即笑了:“老大爷,您可别开玩笑了,您这岁数能干什么啊?我们这都是年轻人,就算招了您,您也干不了这活啊!”
一通话说得陈大庆满脸通红,他连忙柱上拐走了。
心里更加忧愁,小伙子说得对,这些新鲜玩意,自己都不懂。
拄着拐走了半天,陈大庆累了满头的汗。他几乎有些泄气了,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气,抹了摸头上的汗,这时一个中年人扛着大包从他面前走过。
“哎,你这是去哪啊?”陈大庆来了精神。
中年人顾不得看他,随口回答:“就在前面,给人家扛大包的。”
陈大庆来了精神,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市场最里面,中年人停下了。陈大庆这才发现,这里是个货物集中地地方,有很多工人在这里卸货装货。
年轻的时候,自己也干过这活。陈大庆试探着走过去,向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问道:“您这还招人吗?”
包工头轻蔑的打量了一下陈大庆,不屑的问道:“这可是苦力活,你能干嘛?”
“能干能干!”陈大庆忙不迭点头,生怕对方不肯要他,还把拐棍往身后藏了藏。
包工头勉强的点点头,说:“明天早上来这找我。”
陈大庆兴奋不已,对着包工头连道了几声谢谢,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又走了好久的路,到家的时候,陈大庆都快站不住了,往床上一坐,不断地大喘气。赵玉梅看他这样,连忙递来茶水。
陈大庆喝了一大杯茶,苍老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老婆子,我找到工作了。”
赵玉梅听了也很高兴,激动地问:“干什么呀?”
“在市场上,卸货扛大包。”
赵玉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做苦力,你这身体,哪受得了。”